乍暖還寒的季節,我們送走了雙方的父母。從機場回來,他一直牽著我的手。我看著他微笑的樣子,覺得幸福滿滿。
在回家的路上,他神秘地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讓我閉著眼睛,跟著他走。
輕輕地閉著眼睛,四周一邊黑暗,隻是被牽著的手和被擁著的雙肩讓我覺得特別踏實。隨著Daniel的指揮,我往前走,邁出一步又一步。
“好了,睜開眼。”
當我睜開雙眼,我看到我回到了家裏,但家卻變了樣—被打造成了椰子樹小海船一樣的兒童世界。大大小小的維尼熊、長耳兔、長尾巴狼擺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牆壁是夏威夷的碧海藍天。我仿佛置身在清新的戶外,全身籠罩著陽光,那麼愜意,那麼溫馨,那麼動人。我的床上,還擺著一套藍色的裙子,雖然我並不喜歡藍色,卻為Daniel的良苦用心而感動。
我勾著他的脖子,踮著腳尖,親吻他的臉。
“你真好!”
Daniel說:“我希望你以後學會油畫,可以把房間粉刷得更漂亮,我們一起來設計我們的家。”
我感動滿滿。
卻不知道,這隻是開始。Daniel自從得到我的表揚之後,便為我買了各種畫油畫的工具和相關書籍。一開始我還有新鮮感,每天拿著顏料亂塗亂畫,覺得生活豐富多彩。Daniel總是表情嚴肅地看著我的塗鴉,半天蹦出一句話:“你畫的是什麼?”
“就是抽象派,很抽象啊,你想是什麼就可以是什麼!”
“NO,NO,你這樣態度不對。我為了讓你學畫花了很多心思,你不能這麼三心二意。豆子,認真一點兒。”
我無辜地看著一臉嚴肅認真的他,然後繳械投降,點頭答應他認真一次。
Daniel異常認真地為我布置了作業,每天看多少書,畫多少畫,背多少鑒賞……我沒有一點兒時間寫作,雜誌社催稿的電話一響,我就頭痛。
好容易趁Daniel出去的空當,我跑了出來,向於維維投訴:“老於,你是不知道,這油畫太折磨人了,看著是一門藝術,讓沒天賦的人練起來簡直太痛苦、太糾結、太無語了。最折磨人的是每天我讀的書、寫的內容,連亂塗亂畫都和它息息相關。我僅有的一點兒藝術鑒賞能力也被他逼得香消玉殞了。”
“我看是你快香消玉殞了吧!看你的眉毛都快掙紮成一部血淚史了。”
我握著於維維的手,大發感慨:“老於,你太了解我了。”
我還沒抱怨夠,Daniel就來電話催我回去背莫奈的油畫鑒賞了。原來在國外學習生長的他,也有填鴨式灌輸的習慣。
雜誌社催稿的電話接二連三地打來,我實在沒有辦法推脫,隻能央求Daniel:“我那稿子人家催了好幾次了,給我一個小時,我寫完就繼續背書。”
“你可以有自己的事業,我沒有不讓你寫。”
“天啊,你安排得這麼緊張,我連見老於的時間都沒有了,哪裏有時間寫我的稿子啊,大哥?”
“大哥?我不要做你的大哥!”
我無語而又蒼白地笑了起來,一屁股坐在電腦跟前,打開電腦,不知道怎麼回事,始終接收不了文件。Daniel義無反顧地成了電腦修理工。我拿過他的電腦來使。
寫完關了文檔,才發現忘記存在哪裏了。我來回翻找,卻點開一個文檔,加了密的。文檔的圖標是一顆心,我滿心歡喜地以為一定是Daniel為我專門建立的文件夾。我試著輸入了“love”的密碼,竟然打開了。文件裏的一切讓我目瞪口呆—那些我讀起來有些費勁的英文,竟然是他對前女友的紀念文章。我將不懂的單詞一個個貼到百度裏查,一篇篇讀下來,終於明白近來Daniel古怪的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