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參與者,更像個觀察者。
往往這時候夢就醒了。
沈棠初睜開困倦的雙眼,茫然地揉了揉,摸出手機。
屏幕上的未讀消息空白到一覽無遺。
果然是在做夢啊……
時間已經近深夜,她不知不覺睡了三個多小時,窗簾沒拉,夜色是一片混合了深藍與墨黑的沉澱,漫天細碎的星光。
沈棠初的目光有些失神。
關於剛才的夢,她記不太清了,更別提和他一來一回地聊了什麼。
隻記得夢裏的感覺真的很甜。
她都有點舍不得醒來。
也隻有在做夢的時候,才能跟他那麼放鬆的談天說地。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點聲音。
沈棠初緊張地蜷起腿,一下子清醒了。
這種酒店式別墅門口都配有安保,除了入住人,就隻有管家能進來,她不太擔心安全問題。
可到底是在境外,還是陌生的環境,她還是有點不放心。
沈棠初披上外套,打開房門,房間裏燈火通明,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但她下樓後,在客廳裏看見了一隻黑色行李箱。
傅柏凜到了。
他不是隨手亂放東西的人,想必是剛進門,就被隔壁那幫人叫走了,有楊凱南這個氣氛組組長在的地方總是很熱鬧。
索性現在也沒了睡意,沈棠初換了身度假風的連衣長裙去了隔壁。
果然很熱鬧。
剛進門,就聞到一股衝鼻子的煙酒氣息,客廳分成了兩邊牌桌,玩的都是沈棠初看不懂的牌類遊戲,但都玩得挺大,每個人麵前的籌碼都堆起來。
楊凱南站起來衝沈棠初揮揮手:“小沈妹妹,柏凜哥在你後邊呢!”
沈棠初本來靜悄悄地來,沒想引人注意,他這一嗓子倒好,引得滿客廳的人都投來目光。
那些目光和交談帶著好奇和打趣,一點都不避著她。
“是嫂子啊,多久不見了……”
“嫂子管得真嚴,這就找過來了哈哈哈!”
“嫂子來玩一局!”
沈棠初不太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麵,她靦腆地笑了笑,掩唇很輕地咳了一下。
混合著烈酒與香煙氣味的房間,原本那些人都挺適應的,忽然見到沈棠初矜持地站在那兒,神情有些無措又很乖巧,忽然就像吹進了一陣甜而輕盈的涼風。
沁得人心脾都一陣清爽。
那些人不自覺就放下了手裏的煙。
有人起身推開窗,通風散味。
沈棠初垂著的手忽然被人勾了下。
她回頭,就撞見傅柏凜漆黑的眼睛裏,他靠在絲絨長沙發最外側,很靠近沈棠初站著的位置。
但她敏銳地注意到靠中間位置的輕微凹陷,他應該是臨時靠過來的。
這個小細節讓她禁不住低眸彎了彎唇。
“愣什麼?過來坐下。”他言簡意賅地說。
她抿了抿唇,在他旁邊坐下,“你什麼時候到的呀?”
“有一會兒了。”
沈棠初捏了捏裙子柔軟的布料:“你都沒回我消息。”
傅柏凜的表情不變,淡淡地回答:“太晚了,想著你已經睡了,”他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到她臉上,“怎麼起來了?”
沈棠初不太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就是做了個夢,醒了就在樓下看到你的行李箱。”
“噩夢?”
“不是……”明明是很美好的夢。
她眼中流露出幾分遺憾,而他已經收回目光,專注於工作,被屏幕冷光映照的臉顯得越發肅冷,難以親近。
他手上沒夾煙,沙發前的木桌上就放了杯快喝光的威士忌,冰球泛著微光。
滿室的浮華喧鬧好像影響不到他,他專注下來的時候,有種與世隔絕的冷感,隻要不打擾他,辦事效率可以很快。
輕易也沒人能打擾他。
傅柏凜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煙絲金細框眼鏡,更加重了距離感,沈棠初打開手機看了眼屏保照片,又看了眼他,想起不久前臥室裏那一幕,暗自好笑。
有時候她真懷疑他的視力到底多少度。
要說很差,可他除了工作時,日常幾乎不用戴眼鏡,又偏偏看不出屏保上的男明星跟他那幾分相似。
據說每個人看人時角度不同,也可能被各自的審美和主觀情緒影響,a覺得像的人,b可能覺得是兩個人。
所以很多事本來就沒道理可講。
那天她看完電影,一反常態,誇張地和梁盼聊起那個男演員,然後光明正大地換上他的照片欣賞。
其中有多少隱秘難言的心事,也都藏進那些輾轉反側的失眠夜晚裏。
從吧台過來一個服務生,先給傅柏凜添了威士忌,剛好在冰球的三分之一處。
接著用有些蹩腳的中文問沈棠初:“小姐要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