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玩笑的話混在夜風中,無端帶著冷意。
沈棠初心中一頓,剛才那番話也不知讓他聽見了多少,除了最後一句,其他那些他不該聽的……
她忍不住皺眉,不大高興地問:“你怎麼偷聽別人講話?”
傅柏凜拉開車門,手扶在上麵,“我的車就停在這裏。”
言下之意是沒興趣偷聽。
他的表情坦率到光明正大。
倒讓沈棠初開始不確定了。他聽見那句話了嗎?或許沒有,但聽到又怎樣?
有些人天生容易收獲別人的愛慕,雖然他並不需要,也不在乎。
她發怔的數秒間,傅柏凜已經繞過她,先一步坐進車裏,沉聲問:“上不上車?”
沈棠初搖頭:“傅先生貴人事忙,不耽誤您時間。”
說完她要走。
“等一下。”傅柏凜用指骨揉了揉眉心,冷聲吩咐何磊,“把東西交給沈小姐。”
沈棠初腳步頓住。
她有些疑惑,他們之間好像沒什麼需要歸還的東西,傅柏凜送過她的禮物也都讓人退還回去了,沒有牽扯。
何磊很快下車,他手裏捧著隻四四方方的首飾盒。
“沈小姐,請您收下。”何磊神色緊張,好像很擔心自己沒完成任務。
沈棠初無意為難他。
但她這次真不想配合。
“……”何磊到底是傅柏凜身邊多年的秘書,他幹脆地打開首飾盒,請沈棠初過目。
沈棠初不懂翡翠,也不戴玉,還是下意識被這隻手鐲的光晃到眼睛。
八位數的老坑玻璃種當屬極品,質地純淨,不含一絲雜質,光澤通潤,細膩透亮,一眼望過去,還以為是襯出來的皎潔月光。
沈棠初凝眉,完全猜不透傅柏凜的用意。
她看著傅柏凜冷漠寡淡的側臉,仿佛事不關己,她有些無奈地問:“這是什麼意思?補償我?”
傅柏凜涼聲一笑,漆黑的眼眸攫住她,反問道:“補償是從何說起,我做過對不起沈小姐的事嗎?”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沈棠初有片刻的沉默。
他的確沒有對不起她。
她清澈的眼底被玉鐲的光襯得冷淡,不帶一絲笑意:“這麼好的玉鐲,其實我家也買得起。”
話音一頓,溫和道:“傅先生還是送給真正需要補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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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柏凜走進酒吧裏,一樓的音樂已經歇了,沒剩多少人,就一群眼熟的醉鬼在最中間的卡座上玩骰子,發出誇張的哄笑聲。
楊凱南看見他,傻笑著衝他招手:“柏凜哥你去哪兒了,半天不見人!”
“……”看他就醉得不輕,傅柏凜坐到沙發最邊緣處。
他被沈棠初噎得不輕。
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喉結輕滾,線條分明的側臉在幽暗光線中更添冷戾。
他摸出根煙點上,打算抽完就走。
楊凱南狗頭狗臉地湊過來,目光炯炯有神:“你來晚了,小沈妹妹剛走。”
傅柏凜瞥著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貨,眼眸微沉:“滾回去陪你老婆。”
楊凱南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沒錯,柏凜哥,我有老婆,你沒老婆!我贏了!”
“……”傅柏凜微眯起眼眸,攢積著危險。
然而醉鬼毫無察覺,他壓低聲音:“我老婆不讓我跟你聊小沈妹妹,別告訴她。”
轉頭,他蹭地站起來,衝梁盼大喊一聲:“老婆!我沒跟柏凜哥提小沈妹妹,我發誓!”
梁盼原本醉得半睡過去,聽到這話,忽然驚坐而起:“初初寶貝呢?我初初寶貝呢!”
旁邊有人說,沈棠初早走了。
“啊,走啦?是不是我把蛋糕抹她臉上她生氣了?”梁盼咕噥著。
傅柏凜深黑的眼眸忽然沉了下。
他一直嗅到甜膩的奶油味,飄散不去,還以為是沾染了她頭發的味道。
這下一低頭,才看見領帶上沾著的杏色痕跡,隻是在夜色裏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