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練打鼓的時候我還挺抵觸的，一天連續好幾個小時，太他媽的累了。我就習慣性地把用在別的臭男人身上的手段搬出來，想給他下點迷魂藥，叫他放寬些標準。而且我確實挺想睡他的。就覺得他越看越帥。
“可他正經的要死。我就這樣一扯領子，把肩頸露出來逗他，他都會急忙偏過頭去，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肉眼可見的能從耳朵根兒紅到脖子！哈哈哈哈哈哈！”
艾憐收起熱辣勁兒，身上氛圍又轉變為一個溫婉的少女，麵容和目光都變得溫柔起來，“我就覺得，這世上怎麼還有這麼可愛的男生啊。他媽的給曾經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老娘都搞得不好意思了。
“今年3月份的時候，是我進immortal滿三年的日子。大夥兒演出完，聚一起小小地慶祝了一下之後，因為已經是深夜了嘛，他那個人很紳士的，當然會送我回家。回去的路上有一處噴泉廣場，廣場邊有一排長椅。我說想去坐坐，然後鼓起勇氣，跟他告白了。
“別看我說的這麼輕巧，其實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他人那麼好，而我的過去那麼不堪。
“雖然從很早的時候，從一開始，他跟我說，他從我打鼓的模樣裏，看到了一個‘竭盡全力向命運怒吼的、鮮活的生命’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我和他之間會有什麼結果。
“我覺得我不配。
“可是他真的太好了。是他的溫柔、他的善良、他的肯定，把我拉出泥潭，讓我重新審視、正視自己，讓我相信，不管我的過去有多麼的不堪，但我現在是一個很好的人，一個很好的女人。我有權利、我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追求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用他那該死的溫柔，耗費漫長的三年時光，誘惑我向他表白，最後卻狠心拒絕了我。”
艾憐用力抿著嘴唇壓製自己的情緒沉默片刻後，故作開朗似的笑出來，“嗬，其實不是這樣啦。
“告白什麼的，不過是我在自己腦子裏的演練。
她抬起手，用指尖撓撓額頭，用各種不自覺的小動作掩飾自己的窘迫，“我覺得有人會明白吧，就是那種，可以很幹脆利落地脫光衣服上一個不喜歡的人的床、打開自己的身體，但在真心喜歡的人麵前，卻會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盡管我那天喝了不少酒，想酒壯慫人膽嘛，還裝作醉得不行的樣子掛在他身上，一路都在打小算盤——趁著酒勁兒告白，就算被拒絕了，第二天可以說自己喝斷片了，可能是說胡話，輕飄飄地把這頁翻過去，我們還是好哥們兒。
“可是……”艾憐的聲音低下去，苦笑了一下，“可是不行啊。無論演練多少遍，哪怕是在自己的幻想裏，最後的結果，也還是被拒絕。
“因為我知道，他心裏有人。
“挺早的時候，還不會因為太過喜歡一個人而患得患失的時候，我問過他，你覺得我髒嗎？
“他側過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說，不，他隻恨他沒有更早一些認識我，這樣就能更早一些幫助我。
“就是那個時候，就因為那句話，我他媽才徹底淪陷的。
“可是那家夥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艾憐有些咬牙切齒，可是從眼眶裏不受控製地滾出的晶瑩淚滴中，全都是愛。
“他說得好溫柔，他看著我的目光也好溫柔，充滿了悲憫和自責。
“但是唯獨沒有愛。
“最重要的是，我感覺得到，他在透過我，看別人。
“我的樣子映在他的眼睛裏，卻不在他心裏。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的！我就明白的！我告訴自己能在一個樂隊就很好啦，是我自己奢求得太多……可是，酒真的會讓人情緒失控。
“我靠在他身上，走在月光下，走在隻有我們兩個的街道上，明明那麼近，可是我明白我得不到他。
“本來一路說說笑笑，結果我他媽突然哭得跟個傻逼一樣。
“他也是個傻逼。一起混了三年，都看不出老娘喜歡他。可是那天晚上，雖然我什麼都沒說，隻是哭了，他就懂了。懂了之後，他就不說話了。直到把我送回家，臨走了，才留給我一句，對不起。”
艾憐狠狠抹了兩下臉，把臉上的淚痕抹幹，臉上的妝容也花了。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貌，隻叫人覺得我見猶憐。
“我大概知道他心裏的那個人是誰。我剛進樂隊半年左右的時候吧，那家夥突然帶過來一個人，說是他的朋友，想體驗一下地下樂隊的舞台現場。是畫好了小醜妝容帶過來的。妝都化了，那就是不想透露真實身份嘛，所以我們也都沒問。
“那天是那個外來人的主場，我喜歡的那個他讓出了主唱的位置，專心給那個外來人彈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