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全程看見了事情經過,聽見了她那些不要臉的話,再見證她被男人拋棄。
趙美雲手臂一軟,重重地倒在雪地裏。
再沒了剛才的歇斯底裏,連出口氣都是奢望。
這一場鬧劇來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
隻知道一向其樂融融的職工院從這開始,也開始背地說某家的閑話。
鬧劇當事人一,因為行為不檢被降職處理,繼續在院裏上班,隻是搬了個家,離開職工院。
半年後,一家人走點關係上下打通,很快又官複原職。
而當事人二,從那天起,再沒出過家門。
隻聽見她在家裏一遍一遍怒罵著江肆,讓他去買酒。
酗酒的程度更甚從前。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江肆初二上學期考試結束當天,江兵突然回家,再次發瘋。
原來是有人把他媳婦兒偷人的事抖落出去。
所有人都在他背後指指點點,加上手氣不好,他回家就把趙美雲打個半死不活。
江肆想要反抗,右手被玻璃割破,鮮血淋漓。
他的嘴角還殘存了一絲血跡,江兵踹了他一腳,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你媽這麼賤,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賠錢貨,你和你媽怎麼不去死——”
周圍有人圍上去,發現大人小孩身上都是血,估計在這之前已經不知道打了多久了。
施月在樓上看見,趕忙下去阻止。
她義無反顧地衝進人群,手裏拿著她爸爸的照片,大聲嗬斥江兵:“住手,我爸爸是軍人,再打人,我讓我爸爸把你關起來。”
江兵打紅了眼,才不分來人是誰,拎著板凳就朝施月砸去。
板凳砸在人身上,打到的卻不是施月,而是發瘋似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江肆。
他被打得悶哼一聲,身體本能地護住施月,一道木刺從他臉上劃過,很快流出一道血跡,橫在臉頰中間。
周圍人的臉色都驚白了。
他放開施月,攥緊木凳,額前的碎發垂下,睫毛下一片陰影。
被遮擋的眸子裏風起雲湧。
江兵還想再打,沒等他動手,一向任打任罵的江肆突然還手。
他舉著板凳,發了瘋似的朝江兵砸去,一下兩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你狗崽子,我是你爸,你敢打我?”
“打死了我,誰還敢要你?”
江肆的拳頭忽然停下,眼裏閃過一陣迷茫。
江兵冷笑,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像剛才江肆打他一樣,一拳一拳毫不心軟地打回去。
施月怒了,衝到前麵,抱緊江兵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她心疼江肆,奶音帶顫:“嗚嗚嗚,你打四哥哥,你不是好爸爸,四哥哥做什麼要聽你的話?”
“四哥哥,你別不反抗,不要讓他打你,嗚嗚嗚……”
江兵掙紮著甩開施月,施月跌進雪堆裏,他剛回頭,又被江肆一棍子砸了下來。
椅子砸壞了,他便用拳頭。
拳拳見肉。
見爺倆來真的,看戲的人終於想起來去攔架。
施月膝蓋磕青了,她一向最嬌氣,但這時候沒有哭,止住了抽噎,囫圇著爬到江肆麵前。
眼淚像珍珠似的,晶瑩圓潤。
“四哥哥,他不是個好爸爸,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
“四哥哥,他不要你,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