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的陰雨連綿終於停了,天放晴了些,可東院裏依舊氣壓低沉,一股子濃重的湯藥味從廊下蔓延出來。
幾個婆子在廊下看著藥罐子的火候,嘴裏閑聊著。
“這大小姐真是倒黴,好不容易認祖歸宗了還病了,瞧著那病殃殃的模樣,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聽說這兩日青梔小姐哭的眼睛都腫了,老夫人特意發了話,仍舊把青梔小姐留在府裏,隻當做是二小姐。”
“怎麼說,青梔小姐也是自小金尊玉貴養著的。可這個大小姐是市井裏長大的,怎麼樣也是比不過青梔小姐的。”
窗戶上一層薄薄的明紙擋不住這些細碎的交談,一股腦兒的全塞進沈明月的耳朵裏。
連枝在一旁冷了臉,直接推門出去,站在門口,冷冷的瞪著那幾個婆子,“瞧著是嫌命長了,主子的閑話也來說。”
連枝是大夫人指給明月的丫鬟,最是忠心厲害。
“罷了。”
沈明月推開窗子,語氣平淡,“午後我回了母親,直接攆了出去。”
幾個婆子嚇了一跳,忙跪地磕頭求饒。
沈明月隻當聽不見,重新把窗子關了個嚴嚴實實。
連枝見狀,也忙轉身回屋,“大小姐病才好,千萬別為了這些下人氣壞了身子。”
沈明月搖了搖頭,沒說話。
病的著幾日,她一直昏昏沉沉睡著,腦海中多了許多雜亂的記憶。
其實,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更準覺的說,這壓根都不算是一個世界,這不過是她看的一本小說。
她穿越到了一本書裏。
書中,沈明月是個實打實的炮灰女配,本是侯府的千金,小時候卻在花燈節走丟了,一直到十六歲才被侯府找回來。
一夜之間從一個貧民女到侯府千金,沈明月脾氣大了許多,似乎要把前十幾年的不滿憤懣都發泄出來一般,經常打罵下人,辱罵妹妹,還會隔三差五去欺負偏院的……陸庭之。
也難怪最後落得那般下場。
這幾日,她時常做一個夢,夢裏是沈明月的一生。她如何被拐走,如何被侯府找回來了,如何刁蠻任性,如何欺辱陸庭之——
記得在夢境的最後,是在陰暗的地牢裏。男人手持長劍,慢慢的走到她麵前。她拚命掙紮著磕頭,祈求男人留她一命,可男人看都沒看他,隨手一劍刺穿了她的胸膛。
謔,好一個透心涼。
沈明月長舒了一口氣。既然穿越過來,她也沒有別的心思,隻想好好的活著,千萬別再被人一劍捅死了。
沈明月仔細回憶了一下,按照書中的劇情發展,陸庭之此時此刻還不過是一個借住在侯府偏院的遠房親戚,日子過的很是淒慘。
想到夢裏的內容,沈明月心底打怵,巴不得一輩子也別和這個大反派接觸。可細想想,小反派如今住在侯府,任人欺淩,難免到時候報複侯府順便把她帶進去。
為了保平安,她還是得去看看小反派,送送溫暖,刷刷好感度。
“連枝。”沈明月打定主意,隨意編了一個借口,“我這幾日躺的頭昏腦脹,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連枝見她精神了許多,心裏也高興,忙去取了個披風來,“大小姐出去走走也好,總在屋子裏悶著也不利於養病。”
臨近深秋,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