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一看惹禍了, 忙給徐鑫端了一杯水出來,說:“叔叔你把它喝了。”
蜜蜜也說:“叔叔,對不起。”
一個辣嗝打出來, 徐鑫隻覺得胃有點泛酸,但辣過一茬後就緩過來了, 捂了捂胃,他笑著說:“沒事,我很好,小丫頭, 你這茶不賴,以後見了客人,要多倒一點。”
這叫什麼話,蜜蜜要這樣對客人, 酒樓還開不開啦?
“叔叔, 你把這杯水喝了吧, 這裏麵有食母生,是韓甜怕韓蜜欺負我, 專門給我備著的,它可以治拉肚子。”大娃捧著杯子說。
徐鑫點了點頭, 但並不要水, 還說:“所以這位是韓蜜, 對不對, 很好, 很有她爸的魯莽和膨脹,狂妄自大嘛, 這種優點以後要繼續保持。”
好話和壞話孩子還是分得清的, 蜜蜜和大娃對視一眼, 同時撇下了嘴巴。
徐鑫既然已經來了,當然要先查查酒樓,看有沒有啥是可以汙蔑的。
而看著這小酒樓,他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兒。
這酒樓是他爸盤下來以後親手裝修的,後堂的瓷磚,樓上的木地板全是他爸鋪的,那是前年,當時徐磊和韓超在爭最佳尖兵的稱號,而他,是軍報最優秀的戰地記者,當時不僅他們全家,軍區的領導們也都認為,他們兄弟會是軍區最優秀,最有前途的大院子弟。
這酒樓有五個煤氣罐,都是煤氣公司賣出來的安全氣罐,而且都在保質期內。
至於那個長條大冰櫃,那還是他爸為了做生意,專門到上海訂做的。
本來徐磊將來會接徐師長的班,而他,會去電視台的軍事欄目做戰地記者。
能上電視台的戰地記者,會是全國最有影響力的記者。
可韓超改變了這一切,徐師長把最佳尖兵給了他,還讓徐鑫引咎退伍,他爸受不了打擊,犯了心髒病死了,而現在,這個酒樓被韓超一家全盤接手了。
韓超他媽還要嫁他叔,試問,徐鑫的心裏怎麼能好受。
轉了一圈兒,這酒樓從經營方麵還真挑不出毛病,不過不怕,要寫報道,哪兒不能挑毛病,更何況徐鑫最擅長玩的就是文字遊戲呢?
這時陳玉鳳得去賣貨了,她喊周雅芳:“媽,你幫我跟車看看貨,成嗎?”
周雅芳在樓上,說:“媽看二娃那件棉衣有點薄,從媽的棉衣裏分點棉花給他,你帶蜜蜜去幫你看貨吧。”
蜜蜜這會兒給大娃帶著,已經去練跆拳道了,不過二娃在,他說:“阿姨,要不這樣,我幫你去跟車看貨,怎麼樣?”
再晚班車站就該下班了,而油辣椒的生意迫在眉睫,必須做起來,陳玉鳳騎上車說:“你可坐穩啦,一會兒也不能亂跑,要安安穩穩坐在車上,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的。”二娃說。
徐鑫肚子肯定不舒服,陳玉鳳看他騎著摩托車也要跟著自己,斟酌說:“你原來不咋吃辣椒吧,泡椒水的威力可大著呢,你去醫院看一下吧,就別跟著我了。”
“我一點問題都沒有,走吧,你去哪兒,我今天就跟你去哪兒。”徐鑫對小孩兒不感興趣,倒是很喜歡跟陳玉鳳扯一扯韓超,他騎摩托車,本來可以走快,但他並不,故意把車押的慢慢的,問陳玉鳳:“對了,你知道韓超在越南做間諜的時候,用的什麼身份嗎?”
可是,陳玉鳳甚至都不知道韓超做過間諜,就問:“他還做過間諜?”
徐鑫一聽就笑了:“他在越南甚至很可能結婚生過子,你居然不知道?”
陳玉鳳立刻說:“你就鬼扯吧,我才不信呢。”她努力騎著三輪往前跑。
但摩托車的好處是,人家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陳玉鳳同誌,咱們假設一下,韓超要真在越南結婚生過子呢,你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嗎,要知道目前自衛戰的一切情況還是保密的,但將來肯定會解禁,等解禁,我會出一本自傳回憶錄,你想看嗎,我會寫很多關於韓超的事。”
陳玉鳳的本意是為了試一下徐鑫的報道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而她聽韓超說的是,徐鑫當時誤闖埋伏區,害死了他很多戰友,但身為記者,他會玩文字遊戲,在韓超沒有回來之前,他不但自圓其說為自己脫了罪,甚至還繼續在當戰地記者,是韓超回來之後他才被處罰的。
她當然就不願意信他說的話,哪怕一句。
翻個白眼,她繼續往前走。
越過大青山批發市場,兩裏地兒就是汽車站了,也叫貨運中心。
“你居然是來找卡車司機兜售產品的?”徐鑫摩托一停,捂著肚子說。
陳玉鳳得把三輪車停在外圍,因為卡車區是不允許三輪車進的。
“怎麼啦?”她說。
徐鑫說:“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標題可以用來做報道。寂寞軍嫂深入卡車司機群,隻為兜售火辣產品,你覺得怎麼樣,這個標題是不是很優秀?”
陳玉鳳在此之前並不太理解韓超的憂心,因為她讀的書少,不知道記者的威力。
可她雖傻,最近天天讀書看報,也算了解了一點文字遊戲的內涵。
卡車司機加寂寞軍嫂,很簡單的幾個字,但是它立刻就能讓讀者想到兩個字:奸情。而讀者最敏感的字眼也是奸情,它是殺人不見血的鋼刀!
這王八蛋比陳玉鳳能想象到的厲害多了,他可真會玩文字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