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2章(2 / 3)

搖了片刻,她終於意識到新娘子不會再有任何回應,一時淚流滿麵,緩緩回過頭來,看向步雲夕的眼中滿是憤恨,“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步雲夕下意識搖頭道:“不、不是我……”

破空聲又起,又一根利箭破簾而入,步雲夕手疾眼快,伸手一扯婢女,將她拉到自己懷中,“小心!”

那婢女尖叫一聲,拚命要掙脫她,“大膽!你這登徒浪子,放開我!”

步雲夕這才想起,她誤會自己是男人了,於是忙把臉上的人皮麵具掀了下來,解釋道:“你別怕,我其實也是女子,被仇家追殺,不得已躲進轎子裏,我隻是想保命而已……”

似乎為了驗證她的話不假,又一根利箭飛了進來,步雲夕一低頭,箭貼著她的頭皮呼嘯而過,把她的假發給揭掉了,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傾斜而下。

婢女微張著嘴巴,怔怔看著她。

步雲夕又道:“我也是不得已,你家主子被殺,我、我也不想的……”

婢女依然看著她,臉上滿是淚痕,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卻閃著奇異的光。

步雲夕被她看得有點發毛,心想這婢女大概是護主心切,想替主子報仇,隻好又道:“我警告你啊,你可別亂來,你打不過我的。再說,剛才要不是我拉開你,死的就是你了。”

也不知她有沒有聽懂,婢女忽然坐直了身子,臉上淚痕仍在,但剛才的悲憤之色已消失無蹤,神色淡定得有點詭異,用一種不容置疑問的語氣對步雲夕道:“我叫素音,把你的衣服脫了。”

步雲夕:“……”

外頭隱約傳來絲竹之聲,賓客們的歡笑聲此起彼伏,一派喜慶熱鬧,仿佛今天那場動亂沒有發生過。步雲夕看著新房中各種奢華氣派的擺設,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喲,這座翡翠屏風可真夠大的,有六扇屏……這上麵是紫檀嗎?嘖嘖,這種雕花手藝,一看就知道不一般。”

她圍著屏風轉了一圈,一眼看到後頭床幔四角垂掛的鎏金銀香囊,捧在手裏嘖嘖稱奇。淩霄山莊在江湖上也算是土豪富戶,但普通的富貴人家,再有錢也無法和宮廷的奢華相比,步雲夕眼界大開。

那美貌婢女並沒有看不起她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但見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不住道:“你看完了嗎?時辰不早了,該做準備了。”

步雲夕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朝那個叫素音的婢女道:“要準備什麼?我隻答應過你,假扮你主子拜堂,我可不負責洞房。”

素音沒好氣地道:“洞房?你想得倒美。坐過來,我替你上妝。”

之前形勢逼人,素音隻來得及把新娘的喜服脫下給她穿上,把她散落的頭發簡單綰了個髻,一蓋喜帕了事。也因了那場動亂,隨後的儀式簡而化之,花轎子抬到靖王府,新郎踢了轎門,便由仆婢直接把新娘引到新房去了,連拜堂都省了。但無論再如何省事,一會新郎還是會來新房揭喜帕、喝合巹酒的。

既然答應了幫忙,步雲夕很有做戲做全套的自覺——至少今晚得把戲做完,於是乖乖坐到妝台前,任由素音替她梳頭,重新梳妝打扮。她一邊打量妝台上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一邊透過銅鏡,偷偷打量身後的女子。

素音長得極美,娟秀的臉龐,細長的脖子,秀挺的鼻梁,這種美並不張揚,有種溫婉沉穩的氣度。

當時她問素音為何要她脫衣服,素音直視著她的眼睛道:“你想保命,我也想。”又指著已死的新娘,“她死了,我也活不成。你不是被仇家追殺嗎?穿上她的嫁衣,你便是靖王妃,既救了我,也幫了你自己,一舉兩得。”

隨即,她以極其冷靜的姿態,飛快脫下新娘的喜服,又把新娘頭上的鳳冠摘下扔在一旁,在步雲夕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把已死的新娘推出了花轎子,外頭一片混亂,隨行的侍女死了一地,多出一具屍體,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前一刻還為死者悲痛欲絕,下一刻卻能冷酷無情地把人推下轎子,比男子還果敢決斷,這個婢女也算得上奇女子一名了。

步雲夕欣賞這樣的女子。

此刻她正黛眉輕蹙,長長的睫毛在她娟秀的臉上投下美妙的影子,專心替步雲夕梳著頭發,然而手法並不嫻熟。

步雲夕嘶了一聲,“輕點兒,好痛。你以前就是這樣伺候你主子的?”

素音的臉一紅,解釋道:“我是我家姑娘的大丫鬟,負責姑娘屋裏的事,也替她管下麵的人,有專門的人替她梳頭。”

步雲夕腹誹,勳貴人家就是不一樣,連丫鬟都分了好幾種,忽聽她又道:“我家姑娘姓裴,名雲笙,今年十七歲,父親是忠勇侯裴仁宣,現任肅州刺史,是裴太妃的兄長,所以你得稱裴太妃為姑姑。”

步雲夕愣了片刻,終於回過神來,素音是在介紹她的新身份。

雲笙,雲夕,兩人的名字居然有點相似,冥冥中似有種緣分。

焉支山離肅州並不遠,嚴格來說,焉支山也屬肅州管轄的範圍,她和裴雲笙也算是鄰居了。肅州裴家她是知道的,世代簪纓,功軍赫赫,是朝廷對抗突厥人的利器。

“裴太妃又是誰?”

素音沒有直接回答,隻道:“靖王李諫,字易之,今年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