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正互掐的人頓時一陣嘩然。
“步雲夕!大夥不過想把你找出來,領個賞錢而已,絕無加害你之心,你為何下手如此之狠?”
“淩霄山莊這是什麼意思?一邊懸賞,一邊取人性命!欺人太甚!”
原本互掐的人,此時紛紛轉向樓上的白衣人,有人是真氣憤,想出手懲戒,也有人想趁亂摸魚,綁了她去領賞錢。但很快那些人便覺出些不對來——氣脈不暢,丹田隱隱刺痛。
不好!酒菜有毒!
李飛麟早知這幫老江湖不好對付,光明正大地對著幹他的人必然吃虧,於是命人在酒菜裏做了手腳,但為防這些人發覺,用的是毒性很慢的藥,若不動手則無事,隻有運起內力時,毒性才會發作,是以這些江湖中人吃吃喝喝一晚上,毫無知覺。
此時那些江湖中人已意識到今晚凶多吉少,再顧不上什麼步雲夕了,紛紛奪路而逃,李飛麟一聲冷笑,將手中酒杯用力擲下。信號一出,早已埋伏好的右驍衛一擁而入。
見到官兵,那些江湖中人恍然大悟——原來今晚是個局,官府拿他們當猴兒耍了。眾人雖中了毒,內力受限,但此時拚起命來,依然凶悍。眾人一邊打一邊往橋上退,不料橋的另一端,右驍衛早已架好弓/弩,一聲令下,箭如雨下,眾人又被逼了回去。
剛剛還在互掐的人,這會兒出奇的團結,平時不招惹官府,不等於就怕了官府的人,“兄弟們,這幫朝廷走狗欺人太甚,拿咱們開涮!真當咱們是吃素的,今晚大夥兒合力把這些狗崽子們給宰了!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樓裏的右驍衛人數雖多,若論衝鋒陷陣,他們勇猛果敢無疑,但如今單打獨鬥,卻不是這些江湖好手的對手,尤其這些江湖中人自知中了毒,已是被逼上絕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出手更狠。樓中形勢有所逆轉,右驍衛的人漸漸不敵。
此刻,湖中央的一艘畫舫上,步雲夕大感頭痛,她雖不在樓中,但從那些江湖中人的喊話中已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她本不想摻和此事,但她知道這些江湖中人可不是軟柿子,真發起狠來,右驍衛的人可有苦頭吃。最關鍵的是,李飛麟這小子就在樓裏,若他出了事,朝廷追究起來,淩霄山莊就是罪魁禍首。
她指向對岸那座高聳的瓊樓,對素音道:“看到了?那就是昭華閣,你把畫舫駛去那邊等我,我去去就來。”
“那邊官府在捉人呢,你要去哪兒?”
“不必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素音瞪眼道:“誰關心你了,我好奇而已。”
她是真的好奇,這兒四麵環水,她要上哪兒去?正想著,隻聽哢嚓幾聲,步雲夕已將畫舫上一張小茶幾劈成幾段,往水裏一扔,隨即腳尖一點,如蝴蝶穿花般飛了出去,在水麵上幾個起落後,人已在花間樓裏了。
李飛麟站在欄杆邊看著樓下,薄唇緊抿,這會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幫江湖草莽,如今看來,若懸賞令沒有撤回,來的人多了,他沒準真應了李諫的烏鴉嘴——吃不了兜著走。
“殿下,此處危險,請容屬下先護您上岸。”
有手下過來請示,李飛麟怒道:“焉有主將先撤之理!不必管我,這群亂黨,一個都不能漏!”
有些江湖中人逐漸看出點門道來,知道樓上這人是官兵的主子,有道是擒賊先擒王,若逮住此人,他們投鼠忌器,沒準大夥兒能全身而退。於是一對眼神,其中三人同時躍上二樓,朝李飛麟衝了過去。
李飛麟的手下大為緊張,亂黨捉不成,頂多被罰俸祿或降職,可若是燕王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可是要掉腦袋的,“護住殿下!”
那三個漢子麵目猙獰,手中的刀還掛著血,李飛麟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遭遇這樣的險境,心裏不由一陣慌亂,但這個差事是他主動討來的,太子還等著看他笑話,無論如何,他不能退縮。
他抽出腰間佩劍,大聲道:“穩住!他們中了毒,撐不了多久的!”
但事實上,人家就算中了毒,也比他們強多了,護住李飛麟的幾名手下,沒一會便被那三人解決得七七八八。
噗的一聲,一柄長刀貫穿李飛麟身前的一名右驍衛,刀尖從他背心冒出,幾乎刺到李飛麟的前襟。李飛麟冷汗直冒,偏偏身子似被施了術,完全動彈不了。使刀的漢子懶得拔刀,用力一頂,大刀再次穿過那名右驍衛的身體,連人帶刀往李飛麟撞去。
李飛麟頓時頭皮一麻,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