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妃十分滿意步雲夕如此上道,抿了口酒才道:“這龍須據說能治百病,根本就是稀世之寶,價值幾何難以衡量。但是呀……太子尋龍須,是否真為了太子妃,我看未必。”
步雲夕看了她一眼,心道明明剛才是你自己說太子為了太子妃四處尋龍須的,怎麼轉眼又自打嘴巴了。
寧王妃似也察覺自己的失言,尷尬地笑笑,“哎,還不是聽我家王爺說的,說太子最近不但找龍須,還偷偷從宮中太醫院取了不少珍貴藥材,你也知道,太子至今無子,皇上對此一直不滿,所以我家王爺猜測太子要這些東西,是為了讓太子妃懷個龍孫。嬸嬸你不知,我家王爺是個憨兒,雖明知太子私自從太醫院盜藥不對,但想著他求子心切,便替他瞞了下來。我想著嬸嬸不是外人,跟您說了也無妨。”
步雲夕暗自好笑,這夫婦倆真是絕配,一個負責裝好人,一個負責四處告密,卻不知道自己這會告密告到太子盜藥的消息源頭來了。但步雲夕還是問道:“那剛才你又為何說未必?”
寧王妃歎息一聲,“嬸嬸你剛來長安有所不知,太子妃表麵看著風光,其實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這下步雲夕是真好奇了,“何出此言?”
寧王妃低頭咳了幾聲,步雲夕終於回過神來,朝秋水使了眼色,除了素音,秋水和其餘侍婢都遠遠退至階下。
寧王妃這才道:“其實宮裏的人都知道,太子根本不喜歡女人,若不是為了生個兒子,他才不會踏進太子妃的房門半步。”
“太子是個斷……袖?”步雲夕不由睜大了眼睛,她依稀記得當時太子提到一個叫“玉郎”的,不知是什麼人。
“太子妃是皇後娘家的人,皇後為了讓太子妃誕下嫡子,規定太子每月初一十五必須在太子妃房中留宿,至於東宮其餘的妃嬪,太子根本連一眼都不多看的,可太子妃這些年一直生的都是女兒,也不知幸是不幸。”見步雲夕似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便補充道:“你想啊,自己的夫君,為了傳宗接代才勉強到自己房中來,本就不幸,若真生了個兒子,他怕是再也不來了。所以我說,太子妃表麵風光,實則是個可憐人。”
步雲夕點點頭,“那依你看……太子尋龍須究竟為是了何人?”
寧王妃撇了撇嘴,語氣帶著點不屑,“誰知道呢,早些年太子行事不知收斂,有一回在大慈恩寺,看上了一個陪家人上香的小郎君,強行要把人帶走,哪知那小郎君是個剛烈的,誓死不從,竟一頭撞死在大雄寶殿的佛像上,大慈恩寺的主持一狀告到皇上那兒,皇上惱極,把他打了一頓關進地牢,不許禦醫醫治,也不許人送水送飯,皇後和太子妃天天跪在殿外皇上也不理,關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太妃娘娘幫著求情,皇上才把他放出來,放出來那會,人都快沒氣了,這兩年他可是學乖了,收斂了許多。”
寧王妃對自己今晚的表現很滿意,該透露的透露了,還籍著太子的八卦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臨走時一再邀請步雲夕,請她一定也找天去寧王府做客。
回芝蘭苑的路上,步雲夕打著哈欠看向素音,見她依舊神色怔怔的,問道:“你今天幹嘛去了?臉色這麼難看,若有人欺負你,盡管和我說,我替你出頭。”
素音朝她感激地笑笑,“沒事,我今天原打算去看望一個同鄉,但沒找到人,便四處逛了逛。”
步雲夕覷著她眼神閃躲,明顯是在說慌,但她既然不願說,她也不好再問,於是岔開話題,“方才寧王妃說的太子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素音想了想,“估計是真的,寧王一直想拉攏靖王,但靖王為了避嫌,極少與他來往,如今靖王成親,寧王自然想通過王妃拉攏兩人的關係,太子的那些破事都是現成的,又不用花銀子,她自是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
步雲夕嗯了一聲,“我算是見識了,這些含著金枝出生的人,住著富麗堂皇的殿宇,穿著精美的錦衣華服,吃著昂貴的山珍海味,卻做著最荒誕無恥之事,簡直是斯文……”
話未說完,素音拽了拽她的袖子,“王爺。”
靖王李諫就站在青石小路邊的一株柳樹下,一身月牙白長袍,手執玉骨扇,意態閑適,臉上漾著淺笑,大概是刻意等候在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雲笙,今晚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