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第18章(2 / 2)

今上聽了,老懷安慰之餘,更感不舍,於是決定重新替他選一個封地,還破天荒地讓他自己選,他想了想,說道:“母妃的娘家在肅州,也是個苦寒之地,母妃年輕那會曾在江南住過數月,時常對我提起江南水鄉的風土人情,說那段日子是她一生最難忘的日子,臣弟也十分向往,一直希望能帶母妃去江南養老,皇上就把婺州賞給臣弟吧。”

皇帝的眼裏不知為何泛起了薄霧,喃喃道:“江南……江南是個好地方。”

於是靖王的封邑就從一個犄角旮旯之地變成了物產豐饒、山明水秀的婺州。這是靖王自己挑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都快十年了,靖王一次也沒去過婺州。

其實這會還不到秋收,本不是收租賦的時候,因著靖王大婚,封邑提前上交租賦,靖王讓夏弦去婺州,除了監督收租賦,還特意交代他辦一件事,一件讓他十分迷惑不解的事。

良久,才聽靖王輕聲道:“東西帶回來了?”

夏弦答是,從懷中除出一隻巴掌大的紮口小荷包,踟躕了一下,最終雙手捧著那荷包,小心翼翼踏入閣中,將荷包放在閣中小圓桌上。

靖王沒有回身,隻是問:“那寺廟和樹,可還在?”

“回王爺,寺廟還在,香客確實不多,那棵銀杏也在,長勢也好。

夏弦有點懷疑,他剛才所報的那些絲綢多少大豆多少的話,王爺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荷包裏的東西,才是王爺真正關心的。臨出發前,靖王給了他一個地名,告訴他那個地方有個破舊的小寺廟,香客不多,寺廟後頭有一棵上百年的銀杏,靖王刻意交代他的事情,便是從那棵銀杏下,帶一抔土回來。

靖王沒有解釋原因,他當然不敢多問。跟了靖王這麼多年,他早已摸清主子的脾性,“王爺若是沒別的吩咐,小的先告退了。”見他沒再發話,於是垂首退了出去。

浮光閣再次陷入靜謐,隻有湖裏偶爾躍起的小魚濺起些許水花,還有風吹起紗幔時細微的聲響。又過了好一會,李諫終於回過身來,緩步走向小圓桌,小心打開小荷包的紮口,將裏麵的東西倒進手心。

閣中無燈無火,黑漆漆的一片,但他看得清楚,手心裏,確實是一抔土。他的手有些輕顫,緩緩抬到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是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淨土的味道。

整個八月上旬,天氣時好時壞,有時明明晴空萬裏,讓人禁不住挑起出門踏青的興致,偏偏臨出門時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靖王府裏的人都說,今年的天真讓人捉摸不定,都立秋了,還有這麼多雨水。

步雲夕在府裏悶了幾天,心裏實在記掛著有朋客棧那邊,不知步二叔他們可有了迭璧劍和那個鏢師的消息,這日用過早膳便讓侍女拿了幾身男式衣飾讓她挑選。

“聽說西市有家胭脂鋪是百年老字號,祖傳的秘方,連宮中的貴人都托人去采買,回頭我替你們每人挑一盒。”她穿戴妥當,對著鏡子照了照,甚是滿意。

絳葉和晨袖笑著打趣,“王妃這麼一打扮,活脫脫一公候家未成親的風流公子,連外出遊玩都不忘給家中婢子帶好東西。”

她們伺候了她一段日子,已經摸清這位新王妃雖有當家主子的威嚴,人卻隨和得很,敢和她開玩笑了。

步雲夕笑道:“那公子我會美人去了,你們乖乖在家等我。”

西市的大小商鋪早早開門迎客,街上和往日一樣,車水馬龍。那家胭脂鋪子果然來頭不小,一早便聚了不少夫人小姐們。步雲夕挑了幾樣自己要的,除了胭脂水粉,又替府中幾個侍婢選了一些時下流行的雲母、貼羽花鈿,吩咐素音可自行先回靖王府,自己則往有朋客棧去了。

才走了兩個街口,便見一隊穿著黑麟甲衣、腰掛大刀的侍衛,正逐個鋪子進去檢查,引來不少百姓觀望。這裏離有朋客棧不遠,步雲夕有些擔心這些人要查的是否和步二他們有關,於是也站到一邊觀望。

看了片刻,方認出,這不是李飛麟轄下的右驍衛嗎?步雲夕左右望了望,果然見前頭不遠處一家小酒館,李飛麟正坐在臨窗處喝茶,身後站著兩個屬下替他搖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