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結束四天以後,第二學期就開學了。胡適在康乃爾的第二學期選了六門課,其中,“英文一”、“植物學一”、“生物一”,似乎是一學年的課,是上學期的繼續;“德文二”、“植物學二”以及“氣象學一”則似乎是以學期計的。他在1911年春天的《留學日記》裏提到的書,絕大多數都是課堂上必讀的書。比如說,根據英文係的課程規劃,“英文一”要讀的書包括:三個莎士比亞的戲劇、五本近代小說以及一些詩歌和散文。胡適在《留學日記》裏列出來的書,“英文一”是:四個莎士比亞的戲劇,亦即《亨利四世》、《羅密歐與朱麗葉》、《哈姆雷特》、《無事生非》;培根的散文以及JosephAddison與RichardSteele所編的《旁觀報論文集》(Spectator)。在“德文二”課上則讀了HeinrichSeidel(賽德,1842-1906)所著的《虛馨傳》(LeberechtHühnchen)、GottfriedKeller(凱勒,1819-1890)所著的《人靠衣裝》(KleiderMachenLeute)、GottholdLessing(萊辛,1729-1781)所著的《敏娜傳》(MinnavonBarnhelm)以及歌德的《赫曼和多羅西亞》(HermannandDorothea)。在“生物一”的課上讀了達爾文的《物種起源》。
然而,天才又好學如胡適,讀課堂上必讀的書對他來說,是遊刃有餘。所以,他還是繼續他出國以前的習慣,廣泛地涉獵群書。他在1911年2月初,第一學期期末考結束以後,就跟一個美國友人艾司(Ace)進城去買了一本拉丁文法的書,因為艾司答應要教他拉丁文。1911年暑假的時候,雖然他選了一門化學課,他還去買了一本希臘文法的書來自修。不但如此,他在1917年那首詩所寫的“帶來千卷書,一一盡分送”也不見得是實情。我們從他的《留學日記》知道他在農學院的時候,還時常在課餘讀他帶到美國去的線裝書,如:《左傳》、《古詩十九首》、《杜詩》、《詩經》、《說文》、《水滸》、《王臨川集》、周星譽的《鷗堂日記》、《陶淵明詩》、《謝康樂詩》、《荀子》。除此之外,胡適甚至還能找出時間練字。他從朋友那兒借來顏真卿的〈元次山碑〉來臨摹。
胡適第二學期的課顯然重一點。他在開學兩個星期以後的日記裏說:“下學期之課雖未大增,然德文讀本《虛馨傳》,英文HenryIV[《亨利四世》],皆需時甚多;又實習之時間多在星期一與星期二兩日,故頗覺忙迫。”胡適雖然人在農學院,但他對農學顯然從一開始就興趣索然。他在日記裏一再地提到英文、德文以及其它文學的課程。相對地,他提到農學院功課的地方很少,最多隻是寫說他作了生物學或植物學的報告。比較特別的有兩則:第一則是1911年4月12日的日記:“今日習農事,初學洗馬,加籠轡,駕車周遊一周。”有關這個洗馬、駕車的故事,胡適1952年在台灣做的一篇演講裏也提起過,隻是在時間上,他顯然是記錯了。1911年第二學期開學的日期是2月13日,他在日記上說他第一次學習洗馬、駕車是在4月12日。換句話說,這個故事發生在他進農學院以後的第二學期第八個星期以後,而不是他記憶中所說的第一學期的第三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