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似乎是所有雄性的軟肋。

一戳就中。

席繭“騰”就站了起來,語氣嚴肅,“我再有五厘米就一米八了,怎麼能算矮?”

沈奢挑眉,“喲,站挺直,殘疾也治好了?”

席繭這才想起來,他是要扮成曾先生跟沈奢近距離接觸的,場麵有點尷尬,隻能硬著頭皮裝,“我,吃了神藥,就能走路了。”

沈奢笑了笑,並不在乎,也沒有任何對他的愧疚,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樣子很是欠揍。

光影重疊交織,色彩更加混沌詭異。

他抬手就把席繭摁回到椅子上,彎腰湊近,暗綠的眼睛變幻莫測,“既然要演,就演的像一點。”

瞬間,整個地麵都開始震動,像電梯一樣緩緩上升,天花板整個都打開了,霓虹燈管也升的越來越高,照亮了所有黑暗角落。

這裏竟然就是劇場的舞台。

幕布拉開。

沈奢把席繭推到一架形狀怪異的鋼琴前,拿出一張樂譜放在架子上,輕聲說,“曾先生,伴奏就交給你了。”

席繭:“”

所以剛進來時給他的琴譜蟲就是在給這個預熱嗎。

琴是壓抑的灰色,是用扭曲的鋼管拚出來的樂器,席繭摸上琴鍵,一點也不光滑,鉻手得很,彈下去手指都是疼的,不是正常的音色,反而像嘶啞的怪物吼叫,卻有標準的音域。

台下的客人都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視線冷漠的看過來,高高在上的準備欣賞這場恐怖秀。

燈光收束,照在沈奢身上,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台中央,手輕輕一揮,眼前的一切景象全變成了黑白色,華麗的顏色被他一人吸走,彙聚在那隻金屬兔裏。

像是帶有魔術的光影特效,又像是詭異的障眼法。

琴聲和交響樂同時響起,荒唐卻震撼。

他的手高高揚起,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演動作,迅速進入表演狀態,神情帶著激昂的憤慨,唱出第一句歌詞。

“encore,

再次地,

nos idées que l’on tord,

我們的意誌被扭曲,

tranglées dès l’aurore,

剛有曙光就被掐滅”

角落的鐵籠隨著歌聲開了鎖,阿唇從裏麵爬了出來,表情空洞,做著僵硬的舞台動作。

畸形醜陋的怪物忘記了自己現在的樣貌,她回到了過去,還是那個經常在家裏跳芭蕾的女孩,穿著潔白的裙子,臉上掛著笑,陽光下整個人都在發光。

沒有聲音,她好像在絕望的跳著啞劇。

擔任歌曲旁白的沈奢退到一邊仍在表演。

投入的仿佛他才是舞台上的主角,歌聲動情,表情也格外悲憫,唱出了不屬於歌詞的瘋癲。

怪物在音樂劇裏跳舞,滑稽可笑,卻格外認真。

席繭彈著伴奏,感覺自己誤入了又一個荒誕的夢境。

“au noivores,

以肉食者之名。

is,

粗暴無禮,

brler nos prisons dorées,

焚毀鍍金的牢籠,

oser l’utopie jusqu’au bout,

敢於向往烏托邦”

脖子畸形的林安出現在舞台上,似乎也在扮演曾經的自己,變成了沉默寡言的園丁。

隻能隔著遠遠的距離看那個正在舞蹈的女孩。

玻璃窗隔開了他所有憧憬和幻想。

不知道看了多久。

房子突然著了火,阿唇在火裏掙紮,尖叫,終於在關鍵時刻等到了姍姍來遲的林安。

一直默默守著她的園丁救了她。

他們像兩個受傷的小獸擁抱在一起,幻想底下,是可怖的蟲肢纏繞,驚悚的舔舐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

情境裏,經曆過大火的阿唇毀容了,砸碎了所有鏡子。

她再也沒有笑過,原本圍繞著她的人也全都四散離去,沒有人再願意靠近她,原本眾星拱月的少女變成了醜陋的怪物。隻有那個她從未注意到過的園丁一直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