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空蟬(1)(1 / 3)

俗話說,“梅雨過後熱十天”。

梅雨季節剛過之後,天氣會霎時變得酷熱難耐,持續多天高溫不下。

日曆上把七月下旬從桐始結花(梧桐開花)到土潤溽暑(土地濕潤天氣悶熱)這段時間,叫作大暑。

柏油路縱橫的東京從一大早就豔陽高照,白天的氣溫超過了三十度,夜裏也不下二十五度。

一直在歎息梅雨季節陰鬱不堪的人們,一下子適應不了突然造訪的盛夏陽光,被高溫曬得心慌氣短,不停擦拭著汗珠,就像打蔫的花一樣,抬不起頭來。

同樣是夏天,梅雨和大暑的轉換之大,就像兩個季節一樣,實在不可思議。因此,人們的心情隨之急劇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梅雨時的陰雨連綿容易使人心情鬱悶,但梅雨一過,陽光普照大地時,陰鬱的情緒便隨之一掃而光,瞬間變得活躍了起來。

這樣明顯的變化隻會出現在小孩兒和年輕人身上,成人們是不會因為盛夏的太陽高照,而有太大變化的。

許多上班族換上了短袖襯衫,外衣拿在手裏,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汗水,搭乘擁擠的電車去上班。

上午溫度就突破了三十度,通往車站地下街的台階角落裏,從大樓頂上垂掛下來的條幅廣告上,以及匆匆趕路的穿著無袖衫女士裸露的肩頭,都能看到暑熱的跡象。

在這樣一個酷熱的下午,快下班時,久木被請到公司董事的辦公室。

常務董事小畑將一封信扔到桌子上,對他說:“請你來,是因為突然收到這麼封信。”

久木從桌上拿起了那封信,信是用打字機打的,在最上麵一頁,赫然印著黑體字“久木祥一郎身世簡介”。

這是怎麼回事?

身世即是一個人的所有背景情況,那麼“久木祥一郎身世簡介”是什麼意思呢?

再說了,為什麼現在要寫這麼一份有關自己的調查報告呢?久木莫名其妙地打開一看,首先看見了“近兩年的罪狀”這樣的標題。

久木的心倏地一沉,然後飛快地看了下去。

“貴社原出版部長久木祥一郎,於前年年底,利用去東日文化中心講課的機會,強行接近當時在該中心任書法講師的鬆原凜子,明知對方是有夫之婦,卻三番兩次給她家裏打電話,用花言巧語勾引她。”

看著看著,久木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手也出汗了。

到底是誰寫來的呢?這封信很明顯是為了某種目的寫的惡意中傷的匿名信。

久木慌忙看了一眼小畑董事,見他坐在椅子上,若無其事地抽著煙。

好奇心促使久木硬著頭皮往下看。

“去年正月以後,他一而再,再而三叫她出去幽會,終於在同年四月,將其騙入都內的飯店,強迫發生關係,施以淫威。”

看到這兒,久木不由地攥緊了拳頭。

這種寡廉鮮恥的文章簡直讓人無法卒讀,可能的話,久木真想把它當場撕碎,燒掉,可是在董事麵前隻好忍住氣,接著看下去。

“其後,他利用家庭婦女的單純,威脅說如果不和他見麵,就告訴她丈夫,強迫對方滿足他的種種性要求。特別是今年四月,令其穿上紅內衣,施以變態的性行為,並拍攝了許多照片,甚至將其軟禁起來不讓回家。”

看到這兒,久木覺得這已經不僅僅是中傷,簡直就是恫嚇了。這顯然是對自己懷有滿腔仇恨的人寫得極其卑鄙無恥的挑戰書。

久木氣得渾身發抖,內心充滿了憤怒和厭惡,一邊繼續往下看。

信裏還說,久木誆騙別人的妻子與他同居,現在租下都內某公寓的一間屋子,像夫婦一樣住在那裏。現已導致女方家庭的崩潰,忠厚老實的丈夫身心受到了巨大傷害,雲雲。

最後以“這樣的無恥之徒,貴公司竟然委以要職,信任有加,不能不讓人對貴公司的經營理念產生疑問,務請查明當事人應負的責任”,結束了全文。

看完信,久木剛抬起頭,董事就離開了座椅,坐到久木對麵的沙發上。

久木等董事一落座,便低下頭說了一句:“非常抱歉。”

這種內容的信,寄到公司的上司手裏,不管怎麼說,隻能怪久木自己不謹慎。且不說內容如何,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打擾董事的工作,實在太不應該了。“這是突然寄到我這兒來的。”

董事似乎在解釋為什麼自己先拆開了信,其實信封上本來就寫著“調查室負責董事親啟”。“當然,我並沒有聽信其一麵之詞。”

董事又點了一支煙。

“我想一定是跟你有仇的人幹的……”

不寄給久木本人,而是直接寄給公司的董事,很說明問題。“你能猜到是什麼人嗎?”

久木聽董事這麼問,便挨著個兒猜測起來。

最清楚知道他和凜子關係的隻有衣川,但他不會幹出這種事的。其他同事多少知道一些,但不可能知道得那麼詳細,再說對已經降了職的人,落井下石也沒多大意思。“大致能猜到一點……”

對他和凜子的關係知道得很詳細,有可能寫這種惡毒信的隻有兩個人,即自己的妻子或者凜子的丈夫。

見久木沉思不語,董事說道:“我個人覺得這是無聊之舉,可是既然寄到公司來了,也不能完全不予理睬。”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久木抬起頭來,董事避開他的目光說:“當然這牽扯到你的私生活,公司不便過多幹涉,可是,如果對方死纏爛打,非要公司表明態度的話……”“那會怎麼樣?”“我想先聽聽你對這封信裏寫的內容怎麼看。”“當然可以……”

這封信的內容十分卑鄙,滿篇胡言亂語,充滿了惡意。對這些中傷他可以和凜子一起堅決否認。

可是,要說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就不好解釋了。像信上說的那樣強迫對方發生關係純屬胡言,然而和有夫之婦的凜子關係親密卻是事實。“我覺得完全是對我的人身攻擊,故意誇大其詞,惡意誣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