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我也什麼都不能做,隻能不斷地用車軲轆話反複安慰羅嬸,等張丙誌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羅嬸的聲音從呻吟變成忽高忽低的慘叫時,張丙誌終於匆匆趕了回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老太太和一個中年婦女。
仨人風塵仆仆地進了屋,見了我,老太太和中年婦女都是一愣,但是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頭示意一下,老太太就徑直奔向羅嬸,稍微檢查一番,不禁嘬了下牙花子,搖頭道:“丙誌你這是咋弄的,都這樣了你咋不送醫院呐!”
張丙誌大氣沒喘勻,擺手急道:“離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呐,本來都定好了提前七天去縣醫院,可太突然了,隻能找您老來試試了。”
還有一點他沒說,但是天已經黑透了,又剛下過雨,鄉道難走,真要是套了車趕夜路,非得後半夜到醫院不可,那可什麼都晚了。
“也確實不好挪動了,開了三指了已經,隻能在這生了。”
老太太看上去也是個痛快人,當下點點頭,也不矯情,立刻吩咐張丙誌去起鍋燒水,又喊中年婦女幫忙給羅嬸脫衣服,然後瞟了我一眼。
產房不適宜有外男在場。
我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趕緊紅著臉出去了。
西屋的門隨後關上了,隻能隱隱聽到羅嬸高一聲低一聲的尖叫,我吐出一口濁氣,想了想,直接去了東屋。
我打算盤問盤問雙胞胎。
東屋一般都作為屋主的起居室,因此布置上要比西屋精細,我進門時候雙胞胎正在炕上心不在焉地歘嘎拉哈,這玩意一般用羊或者豬的膝蓋骨風幹做成,屬於滿族流傳下來的小玩具。
倆小子見了我立刻停下,眨巴著黑眼珠圍了上來。
“小包哥,我媽咋啦是?”大寶聽見羅嬸的叫聲,一臉擔憂地問。
“西屋炕上都是尿,可埋汰了,我媽咋還在那屋躺著?”二寶臉上都是不可思議。
“你倆不記得剛才發生啥了?”我摸摸他倆的腦袋,驚訝地問:“那你倆是怎麼進的西屋還記得不?”
大寶撓撓後腦勺,和二寶對視一眼,才不確定地道:“不太記得,我倆在房後玩兒來著,好像看見柴火垛裏有個人……後頭的就不知道了。”
“是狗,特別大的狗!”二寶雙手誇張地比劃著,信誓旦旦地搶著喊:“落水狗,身上濕乎乎的,我瞅見它眼睛了都!”
“是人!”大寶不服。
雙胞胎爭執不休,我卻心底一寒。
都說小孩子眼睛幹淨,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
這麼說,是屋後有鬼?
可還不等我想出個所以然,外頭忽然爆發一聲慘叫,瞬間終止了雙胞胎的爭吵,我正要去看,就聽到西屋門“咣當”一聲撞開,那中年婦女驚惶的聲音隨即響起:
“不好啦!丙誌你快來看,素娟這是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