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極為相似的清冷嗓音使得蘇雪晴突兀地想起在電梯內好心扶住她的那人,以及伴隨的那句提醒——
她驀地抬起頭,灰褐色的淚痣映入眼瞼,她撞進對方漠然疏離的目光中。
然後微微一怔。
竟然是她。
所以那天在電梯裏伸手扶了她的人也是——
想起初見時,對方那種審判價值一樣的眼神,蘇雪晴又有點不敢相信。
一旁的經理被打斷了話,在看見來人的模樣之後,立即止住了對蘇雪晴的批評。
“程總。”
他調整了表情,諂笑著解釋了前因後果。
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蘇雪晴發覺自己的頂頭上司對眼前這人近乎討好的尊敬。
“……就是這樣。”
“本店的培訓工作沒有到位,讓程總見笑了。”
“既然是客人的不小心,也怪不到酒店的頭上。”
程晚的目光停留在女生身上那件屬於服務生的裝束上。
白色為主基調的上衣被酒液浸濕變得有些透明,因為混合了紅酒的緣故,又有些淡紅色染在上麵,又增加了一些某方麵不可言說的意味。
程晚收回目光,接著開口:“我與她認識,我想她現在身上這樣,也不太方便繼續工作,這裏不如再叫其他人來收拾吧。”
經理有些意外地看了蘇雪晴一眼,隨即連忙點頭,“您說的對,那我這就讓她下班休息,今天工資也照常結算,程總您看這樣處理行不?”
雖說是安排蘇雪晴的事,可是他卻半點沒有征求當事人的意願。
程晚側頭,“你覺得怎麼樣?”
蘇雪晴對上她的目光,心底仿佛有電流竄過,微弱的酥意一直傳到了指尖。
她在那雙沉靜的眼眸裏看到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
先前還未察覺自己有什麼問題,此刻意識到後臉頰不由地有了一些熱意。
經理也頗為緊張地看向蘇雪晴,程晚見狀眉頭微微一皺,抬手取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到女生的懷裏。
“披上。”
言簡意賅。
手中的外套還帶著主人身上的熱意,麵料光滑質感厚實。
蘇雪晴抓著外套原本還疑惑,眼神觸及到自己濕透的上衣,又察覺到經理看過來的目光,臉一紅飛快地將外套裹在了自己身上。
穿上的一刹那,若有似無的薄荷涼意混著一點點尼古丁的氣味鑽入鼻腔,又轉瞬即逝。
蘇雪晴心底有些感激又有些窘迫,她微微偏頭避開對方的目光回答之前的提問:“可……可以。”
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意料之外了,這家酒店給的日薪很高,她原本是想著隻要能保住這份工作就好,哪怕今晚的工資被扣光。
本來送酒水這種重要的工作也輪不到她一個臨時工,陸家老爺子生日宴會的重要性,在這之前經理也千叮萬囑了說不能出任何差錯。
但是好巧不巧,原本安排送酒水的服務生推車推到一半突然拉肚子,又恰好現場隻有她一個閑著,於是臨時抓她上場了。
結果偏偏就這麼倒黴,客人撞上了她。
經理聽到蘇雪晴的回答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這麼安排,那個小蘇啊,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工作。”
他伸手想要拍蘇雪晴的肩膀,目光觸及到對方身上的外套,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這蘇雪晴不簡單啊,來這裏工作這麼久了,竟然一點沒透露過她和程總認識。
他的目光飛快地在蘇雪晴那張學生樣青澀的臉龐滑過。
還好剛剛沒有訓的太厲害。
他嘀咕道,又揚起笑容對著程晚道:“程總,那沒別的吩咐的話,我先去找人過來收拾一下。”
程晚點頭,等他離開後,這才看向麵前的女生,這才想起,她似乎並不知道眼前這人的名字。
“你…叫什麼?”
蘇雪晴一呆,連忙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程晚點了點頭,又問:“薛玉今天也在,要讓她過來嗎?”
蘇雪晴眼皮一跳,內心十分拒絕,她連忙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說罷又頓了頓,雙手攥著身上的外套,接著開口,“那個謝謝你啊,剛剛幫了我。”
“不用,我隻是看在薛玉的麵子上。”程晚十分直白。
但在蘇雪晴的耳裏,這一句話卻顯得似乎別有深意,她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被包養的身份。
蘇雪晴吸了一口氣,心裏頭忽地升起一些尷尬,又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麵前這人。也不知道薛玉有沒有和對方說過這事,又或者是說了多少。
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晚低頭,屏幕上一條信息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