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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裏麵?”外麵那人問。
初陽覺得好像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腦子一直空白,心髒狂跳聲和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都因為緊張氣氛而無限放大。
安靜變得非常危險,連明來都一動不動,高熱的氣息不斷噴吐在初陽脖頸,他感覺到明來非常淩亂的呼吸節奏。
安靜太長時間了,他想說話。隻好慢慢把明來的手拿開,剛一轉身,就見明來像是吞了毒藥似的絕望的神情,“壞了!”
他囑咐初陽別動,然後撩開簾子,外麵並沒有人。
已經走了……明來狂追出去,左前方的長廊頂端飛快閃過一個人影,他立即調轉腳步,拔腿就跟上,可是這條長廊太長了,二十個宿舍的距離,等他跑過去的時候,空空蕩蕩的樓道上,隻有一束從窗戶口裏投進來的太陽光。
踏進太陽光圈裏,他仰頭迷茫地往上看了看,遂又垂下來,往下看去,逐漸有人上來了。一個、兩個、三個,人逐漸多了起來。
初陽並不知道那個人做了什麼,但是明來的反應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有手機,又可以自由出入洗澡間,會是誰?是老師?還是偷偷把手機帶進來的學生?那一段安靜的像置身地獄的時間裏,他做了什麼?
走出洗澡間,看到明來站在309門口,修長的逆著光的單薄黑影,讓初陽久久不敢前進。
他腦子是空白的,身體是飄的,周圍一切是看不清的,隻有明來的剪影是真實的,慢慢地往他靠近,很慢很慢,慢到他足夠緩過神,然後他才心如死灰地對上明來的眼睛。
漆黑的瞳仁,逆著光,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隻聽得到他的聲音:“沒事兒。”
“嗯。”
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是他……就好像自己做了無恥之事。
“先回去吧。”明來留給他這麼一句話,然後提前走了。
他提著沉重的步伐踱進宿舍,把衣服換好之後回教室。
太陽落得晚,又是雨後,漫天落霞襯得他眼前那副少男少女們嬉鬧玩笑的場景像極了升格電影。
他走到位置上,偏頭看著窗外,晚霞鏡像裏依稀可見自己那一張喪家之犬的狗臉。
幾分鍾後,同桌喬新雪挽著她新交的好朋友走了進來,倆人靠著後麵黑板報那堵牆講了好一會兒才分開。喬新雪落座,初陽就趕緊問她班裏都有誰可以帶手機。
“我啊。”喬新雪疑惑道,“幹嘛?”
“智能機嗎?”
“你想得美!老人機,還是學校發的卡,真是服了這個鬼學校,聽說還要不定期抽查,生怕我們會偷偷給誰打電話發消息啥的。”喬新雪說著說著臉就垮下來。
“哦。”
“你怎麼了?紗布拆了?你的手?喂,上點藥吧?怎麼看起來很嚴重?傷口豁開了。”喬新雪的聲音很細,話又密集,初陽聽得耳膜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害怕的原因。
繼而去看自己的手,左手那道口子裂開了,露出粉紅泛白的肉。他不覺得痛,隻是看起來刺眼。明來說了要和他去醫務室的,臨走時想去叫他,看到那條漆黑的長廊時他又頓住了。
他不敢見他。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知道他會潛伏在哪裏監控他和明來的一舉一動,如果那人抓到任何他們有“某種關係”的證據之後將其發布到網上,那他們就完了。
他爸也會完。
“等下組織人去搬書,班委都要去。你手不行,就做記錄吧,寫字應該可以吧?”
“嗯。”他點了點頭。
發完書以後還是沒上課,周任給大家安排了一個任務,回家之後有條件的同學可以帶樹苗過來,為學校綠化做點貢獻。不做硬性要求,但不帶的話他們也還是必須參加誌願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