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策川才挎著菜籃子從將軍府門口出來,就望見門前的街道之上站著一個穿了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腰上掛著把刀,身量八尺有餘,相貌俊朗。
“閣下是何人?”柳策川出聲問道。
俞千樓抬眸看向他,微微點首道:“在下司吏府俞千樓,請問,魏將軍可在?”
柳策川聞言眯了眯眸子。
眼下這京都裏司吏府和將軍府的流言都快成戲本子了,既他們能夠聽到,人家自然也能知曉,多事之秋人心燥動,難不成這人還能是來找事的?
“不知司吏府派人找將軍有何要事?”
“在下聽憑謝司吏之命、前來協助魏將軍督辦塞北糧草調集轉運之事。”俞千樓不卑不亢道。
柳策川倒是聽說過此事。
司吏一職掌管征糧賦稅國庫收支出入,此前糧草督運也一直是他們在督管。
隻不過中間因為前任司吏當職的張大人出了偷換糧草的事情,臨近年關塞北的情況耽擱不得,這才重新審批督辦。
“將軍在院子裏,”他說完便挪步邁下門前的台階,從正門繞去了拴著踏雪的地方。
俞千樓見府門前也無人看守,未曾遲疑就直接走了進去——
前院一片開闊,旁邊花壇裏種的那些草木悉數枯死,唯獨牆邊剩下的幾株秋海棠還在風中搖曳生姿,不過多半也是快要死了,枝頭上的花瓣都有些枯黃帶黑。
倒像是個常年征戰在外的將軍的院子。
不過,看人沒在院子裏,他繼續往裏走了幾步。
穿過前院的一道門,來到了另外一間院子,情況跟前院差不太多,放眼而去,盡數都是沒空細致搭理的痕跡。
不過地上打掃的很幹淨,沒落下什麼枯枝敗葉沾著靴子——
“你來做什麼?”魏酃不緊不慢從亭廊之裏走出來問道。
他見過俞千樓,也記得他是謝偷白身邊的近侍。
俞千樓恭敬地合手行禮道:“是我家大人派屬下來協助將軍督辦塞北糧草審批派運一事的。”
魏酃皺了皺眉,有些酸:“你家大人日理萬機還能做出這般決策,這也真是難為他了。”這話聽得俞千樓牙疼。
先前攬月亭之事,他也算是知曉一點內情。
他家主子是個隨時都能叫人瘋魔的惡劣性子,陰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還總喜歡給人家添麻煩,他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那日他二人渾身濕透從攬月湖的方向一同出現,定然是他家那大人找的麻煩,真是勞煩人家沒眼睜睜看著他盡情死作了。
所以,魏酃這般怨懟,直接話裏有話給他難堪,俞千樓也沒有什麼不滿,隻繼續恭敬地回道:
“將軍誤會了,塞北糧草審批督辦一事原本就隸屬司吏一職,我家大人也隻不過是公事公辦,算不得是難為。”
他這般回答的也真是誠懇,挖苦他一兩句,他居然還就當真的認了。
怎的這做屬下的性子跟主子的相差那般多?
魏酃不禁覺得有些心堵,皺眉抬了抬手手,衝俞千樓道:“那便多謝,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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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門時正好遇到喂完馬進門的柳策川,他挎著個還剩兩根白蘿卜的籃子,一臉委屈,抬眸撞見魏酃的身影這才變了神色:
“將軍要出門?正好屬下待會兒也出去上街重新買一些菜回來,不知將軍都喜歡吃些什麼?”他問道。
魏酃點了點頭道:“不必了,午間我或許不回來,你也不必等我。”
柳策川連忙從胳膊間取下菜籃子,道:“那屬下也同將軍一起去。”
魏酃擺了擺手:”不必。“
柳策川麵露難色:“可是將軍”
魏酃不假辭色地打斷他道:“看好將軍府。”
他吩咐完,扭頭便從柳策川身側而過,頭也不回地朝著玄武大道邁了出去。
兩人順著將軍府門口行道一路行到玄武大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