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看起來明明就好好的,怎的今日便塌了!”
“快,再快些!那些還有過冬的存糧,快點搬!”
“大人,後麵房梁也塌了,地基都陷下去了一塊。”
“找人過去頂著!”
“大人,我們的搬運速度太慢了,這雨越下越大,前麵糧倉已經有好多地方浸了水!”
“荀彧呢,叫他去找人過來幫忙!快去!”
魏酃連夜叫一場大雨給喚起來,人還沒來得及起身醒醒夢,就聽到府門之外有人在拍門叫喊。
來人匆匆忙忙,被雨澆的連話都說不大清,瞧見魏酃本人時,連抖了好幾下才將舌頭給捋直了——
“將軍,司糧庫塌了!”
魏酃隨意披了件衣服就踩著雨水奔去了司糧庫,走的時候心急匆忙,連柳策川都沒來得及叫。
路上沉著氣同那司糧庫的隸屬官員通了幾句,才知是這一場雨水打的司糧庫的地基和房梁出了問題。
待他二人趕到司糧庫之時,雨大點子大的落到人身上都能感覺到疼。
“司吏台的官員都通知了沒有?”魏酃問。
興許是他這一句喊的聲音清亮,叫不遠處分派著官員搬運倉糧的蘇寧全連忙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看清楚是誰之後,他匆匆忙忙就蹚著泥水奔到了魏酃跟前——
“吏部的官員人手都在往這裏趕,隻是眼下糧庫前後都有塌陷,好多地方都進了雨水進去!”蘇寧全叫雨水打的渾身濕透,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
魏酃:“我去看看。”魏酃拍了一把蘇寧全的肩膀,從他身旁踱了出去,直衝著糧庫塌陷的地方走去。
蘇寧全見他當真半點架子也未擺地朝著糧庫過去,頓然驚地叫住了他:“將軍,將軍請停步,這是司吏內屬之事,原本深夜上門叨擾將軍就已經是僭越了司部——”
“這不是僭越,那裏頭裝的是我塞北將士過冬打仗的糧。”魏酃說完便又邁開了步子。
到糧庫的塌陷的那處時,忽然在人群中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一瞧見他,便抱著糧庫的箱子就衝他這邊小跑了兩步,睜大了眼睛衝他喊道:“將軍怎麼來了?”
俞千樓抖了抖有些發軟的肩膀,手上是半刻也不敢鬆。
魏酃兩步踱過去接住他手上的箱子,問道:“你家大人可知曉此事?”
俞千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暫時還不知道,大人病重,實在不宜知曉這些,還望將軍體諒一二。”
魏酃忽然想爭辯兩句。
他其實也不想叫謝偷白拖著一副病身摻合到今夜這一場糟心事裏,這體諒二字實在是說的重了且對他誤會頗深。
不過他囁嚅了幾下嘴唇,又什麼都未曾多說。
俞千樓見他不曾搭話,又接著道:“這次多虧了言大夫幫我將他瞞住,不過他應當是心裏起了疑,怕是瞞不了多久。”
魏酃看了糧庫一眼道:“能瞞多久是多久,人手未趕到之前,先將能搬的都搬了。”
隨即,他冒著雨水衝進還漏著的糧庫裏。
來往搬著東西的人步履匆匆,隻當是又來了個幫忙的人,誰也沒有認出來他。
——
後半夜的雨勢絲毫未曾減小,敲的屋簷上的瓦片啪啦作響。
謝偷白原本就是淺眠,好不容易入了夢,結果又叫那些不肯消停的雨點子給吵醒。
他心下不安湊著這急促的雨聲揪的越來越緊,皺緊了眉想要從屋裏往外窺探些什麼出來,卻叫門窗遮蓋的嚴嚴實實。
“千樓。”他朝著門外喚了一聲。
所幸沒過多久門外便響起一陣腳步聲,來的還算及時。
隻不過,來的人並不是俞千樓,而是言子苓。
“謝大人,你今夜是不是格外看千樓那小子不順眼,故意想要折騰他啊?”言子苓走進屋,已經換了一件幹淨的衣裳。
謝偷白斂了斂眸子:“你怎的還未歇下?千樓呢?”
言子苓睨了他一眼:“我那草藥都還未安置好,怎會安心回房睡大覺,千樓那小子聽我使喚還在給我置放裝藥草的花盆,今夜可算是苦了他了。”
謝偷白:“方才不是已經挪了地方?”
言子苓有些惱:“你沒聽見這雨聲越發的大了嗎,方才挪的地方安置不完,我便叫他去給我找了些結實的花盆將那些藥草栽進去。”
謝偷白點了點下巴:“明日記得多給他些銀兩作賞錢,我的人可不能叫你白用了去。”
言子苓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在跟我撇清關係?”
謝偷白笑了笑:“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司吏台出了事?”
言子苓眉心一跳,掩飾道:“沒有的事,司吏台能出什麼問題,你操心的過頭了吧。”
謝偷白定定看著他,緩聲道:“子苓,司糧庫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言子苓心道一句罵娘,嘴上還不承認道:“司糧庫好好的能出什麼問題,你要是大半夜的實在無聊,大可聽著這雨聲消遣。”
謝偷白皺眉:“這些官衙名稱我記得你是向來記不住的。”
言子苓眨了眨眼睛:“你方才說的時候口齒又不黏糊,複述一遍有什麼難。”
謝偷白:“你不像是沒事能同我解釋地這般多的人。”
言子苓睨了他一眼:“就你整日喜歡疑神疑鬼,說了沒事怎麼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