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偷白微抬下巴:“大人我也是誤打誤撞猜出來的,恐怕朝中大多數官員都不知曉此事。”
梅珮之又道:“倘若張煥之當真與東宮為伍,主動挑起黨爭事端,那陛下查處張煥之是不是就是因為知曉了這其中之事?”
謝偷白:“張煥之此人還未曾叫我一窩端了之前是朝中當職最久的一位官員,也是承蒙世族之榮入仕為官,其實按照教化之綱常,他並不怎麼看得起成安帝的上位,但無奈於這天下確實是由成安帝親手打下來的,所以也別無他法,”
“從前的成安天下皆分,各地的富賈大戶獨占鼇頭,誰財力鼎盛壓過一眾富貴,誰就是個那個地方的土皇帝,當初成安帝縱橫捭闔統一大統虧得了他們張氏恩澤、拿銀子和人力往他那野心上砸,所幸砸出來了金銀權勢,一統天下了之後成安帝也未曾虧待過他們,不然那張煥之也坐不到司吏的位置上,”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做了司吏之後並未滿足,朝思夜想的就是當初做土皇帝的那時候,”
“他是成安都城本地人,按理說,那時候除了成安以外的州城不是他們張氏統管,這成安本地就數他們一家當大,將這境況放到成安帝登基之後,成安地處內地易守難攻設為都城,各地州城依舊是各地州牧管轄,好像從表象上看也沒有什麼變化,成安依舊是一馬當先一足鼎立的州城,而他成安帝卻花著他張氏的錢財成就霸業,最後霸占的還是他張氏原本的位置,”
“這原本屬於他們自家的東西叫一個鄉野之地毫無身份的莽夫順理成章地占去,他自然十分不服氣,但是無奈天下大一統,建國成安之後各地州牧都聽從他成安帝一人,他就算再不服氣,也鬥不過眾人,”
“於是權衡之下,他選擇了成安帝的嫡親繼承者東宮太子蕭成韞,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東宮之母皇後林氏是個聰明人,為人有幾分謀略和膽識,且絲毫不輸給男兒,但就是因為她凡事替太子想的太過周到,將他在堡壘之下護的太好,反而適得其反養出來了個不成器的,”
“張煥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倘若不出什麼差錯的話,太子蕭成韞順利繼位做個草包君主,屆時林氏也因女流之身不得幹擾朝政,而他正好可以憑借著手握重權和為官資曆在朝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到時候掌控一個君主隻成他一句話的事情,他做一個攝政王輕而易舉。”
梅珮之見他停下,接著他的話道:“但是他沒想到成安帝一早便對他有忌憚防範,直到後來起了殺心。”
謝偷白道:“就算張煥之並未效忠過東宮,陛下也會除掉他,所以至於他到底知不知曉東宮與張煥之之間的勾當還有待探查。”
梅珮之道:“倘若陛下知曉東宮有意同朝中大臣結黨,且還是位隻手遮天的權臣,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如今眼看東宮之中並無異動,想必應當是不知曉。”
謝偷白擺頭:“陛下既然能夠窺究到張煥之的狼子野心,就不會那般大意地掉以輕心,你要說他真的全然不知,本官不信,至於他為何未曾將此事放在明麵上掀開處決,定然是還有其他的打算。”
梅珮之道:“下官記得,陛下相比於東宮似乎更中意二殿下為儲君。”
謝偷白:“人盡皆知,隻是他畢竟還不想做的太過絕情罷了。”
梅珮之點了點頭,默然。
謝偷白想到方才那萬工匠的妻子張氏,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便吩咐道:“那萬工匠的妻子張氏你再派人去嚴查他近幾月的行蹤,見過什麼人做過——”
他話還未說完,便聽到門口一陣敲門聲。
“去開門。”謝偷白抿了抿唇,衝梅珮之說道。
梅珮之動身走去門口拉開門,進來的是麵色有些擔憂的言子苓,隻見他還未等謝偷白問他,張嘴便搶著說道:“湘雲閣的柳姑娘死了。”
“什麼?”梅珮之大驚失色,心下的懷疑還未曾落定,便先看向了謝偷白:“大人?”
謝偷白神色未動,緩緩道:“並不意外,應當是狗急跳了牆,所以才禍及了無辜之人,”接著他又看向言子苓問道:“可說了是怎麼死的?”
言子苓道:“前來通報的人說,她是攢著贖身的錢財遭了賊,一時想不開才投河自盡的。”
謝偷白皺眉:“湘雲閣掌事的說的?”
言子苓擺了擺頭:“通報的人現在還站在大門口,要不要我給你叫進來問話?”
謝偷白擺手起身:“既然來都來了,那便隨他一起去看看。”
言子苓抬眸:“你要去湘雲閣?”
謝偷白挑眉:“不然呢,在家說白話查案嗎,又不是去逛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