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2章 第72章(1 / 3)

三人一行走了有一個時辰,登到山頂寺廟之時,眼前之景開闊懷抱青川,倒是有心曠神怡之感。

隻是謝偷白走的指尖發抖,腿腳打顫,哪怕眼前之景再為開闊也無心去瞄。

停在寧安寺前歇了許久才緩回一些進了廟裏。

寺廟裏的住持聽聞通報便未加猶豫出門迎見,隨即又將謝偷白單獨引到了寺廟後院裏的許清源住的廂房。

謝偷白進屋之時,許清源還在打坐,他著一身樸素長袍,頭發隨意用一截梨枝隨意束起,年逾古稀卻鶴發童顏,聞見謝偷白走近的腳步聲便緩緩睜開了眼。

“許老,別來無恙。”謝偷白正襟危坐在他麵前,悠悠地衝他笑了笑。

“如臨故人,這一句別來無恙卻叫你先說了,”許清源抬手替他倒了杯茶,又接著道:“不過老身見你麵色蒼白行動無力,已然有病入膏肓之態,今日勞煩你獨身往這山頂跑一趟,也是難為非常。”

他言語之中雖有悲憫,卻盡是無可奈何之態。

謝偷白也未曾計較,拱手道:“您何時也學了病理,光瞧人麵相也能瞧出來個好歹了?”

許清源笑道:“你還是這般嘴上不饒人,寧安寺小住半載未曾學會堪世救人之理,隻樣樣略懂了些皮毛,天地浩瀚無垠廣闊如滄海,爾等之為一粟識之渺渺,尚且學海無邊,可憐我白發三千緣到了頭,怕是窺不盡這未啟卷經了。”

謝偷白抿了口茶:“讀不完便讀不完了,本就是窮盡不了的事情,又何必去強求。”

許清源笑:“你這小子,在旁的事情頓悟空明地察之瞬息,卻仍舊身陷囹圄地毫無喘息之地,你何時才能叫老身瞧出些別的?”

謝偷白道:“您別說,還真有。”

許清源抬了眸子,道:“說來聽聽。”

謝偷白道:“等這世上最後一筆生債還的差不多了,我便能下去還那死債,這日子權衡算計的如同上天恩澤賞賜一般,生息毫無拖遝,死息又緩浸肺腑,恰如其分恰到好處。”

許清源垂眸:“生債是何?”

謝偷白懶懶道:“當朝塞北邊境大將軍魏酃魏思淵。”

許清源微微一頓:“你何時同他招惹上了?”

謝偷白攤了攤手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啊,這緣分一事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我同他萍水相逢,本他鄉之客,卻摔進了一窩泥裏糾纏,如今分也分不開,還成了表象溫柔的孽債。”

許清源道:“這世上人欠欠人,皆是無頭之債,你說還清並不一定能還清,倘若當真是孽債,不如莫要再蹚下去。”

謝偷白搖了搖頭:“我舍不得,倘若不是舍不得,便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我二人成段孽債了。”

許清源道:“他可曾甘願?”

謝偷白苦笑道:“他恨不得陪我下去還債。”

許清源皺了皺眉,道:“既然你二人皆有意,何苦覺得這是孽債?”

謝偷白道:“又不能給他個一輩子,卻又招惹著他惦念,倘若有朝一日,我死了”

他忽然頓住,喉嚨間哽咽的發疼,笑了笑又接著說道:“倘若有朝一日、我死了,我怕他也隨我一起不想活了。”

許清源:“能叫你瞧上的人自然是不會差,隻是,你可曾想過要活著?”

謝偷白搖頭:“並非我不願。”

許清源道:“過去之事仍舊還纏著你安穩不得?”

謝偷白失笑:“暫且不提過去,您也瞧見了,就我如今這副身子,怕是活不到個一年半載。”

許清源皺眉,歎了口氣道:“懷澈,老身曾以為你是最有希望將這岌岌可危的天下翻轍一遍的人,老身甚至抱著此事必得的恒心將你納入奇才之列,等著來日看天下陳舊出新,開辟一番別樣的天地,卻不曾想等來的確實這樣的結果。”

謝偷白擾了擾手道:“奇才短命,自古恒常。”

許清源道:“也並非無可救藥。”

謝偷白:“願聞其詳。”

許清源道:“寧安寺的主持精通藥理,倘若你能夠在此靜心安養個一兩載,定然能將全身濁氣洗淨、一身病骨剔去,屆時你再有宏圖偉誌,大可盡心施展手腳,也不至如此這般有心無力,而且,你那生債也不會再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