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晚宴過後,蕭成玉已許久未曾再登門謝府,不知那夜之後他與言子苓又發生了何事,隻不過也無人再去刻意提及。
要說他是因為這謝府的衣食條件苛刻才拒登門倒也不至於,眼看他日日吃用著還是頗為暢快的,居住條件就更不用說了,這謝府的裝潢在京都各個權貴人家的府苑之中算的上是風雅之流。
譬如前院和後院叫言子苓操勞多日親手拎著鋤頭開辟出來的幾塊藥園子。
說起那幾塊藥園子——
雖然裏頭各樣草藥生的奇形怪狀不易親近,不過既然院子裏有人能夠主動掏腰包下力氣做這種園藝花草之時,謝偷白也頗為喜聞樂見。
隻是眼下已然是深秋霜寒天,這些草藥就這麼橫在院子裏頭曝裹霜華,還不知曉能撐過幾日,況且,再過幾日他們就要回去仄州,到時候大門一關、院子空留,這些藥草皆會長在院子裏去雜草一般無人問津——
“也不知曉你前幾日又費那心折騰這園子做什麼?”
謝偷白披著貂裘長袍同言子苓對坐於院庭之中,手裏還抱著一隻精致的暖手藥爐。
傍邊正是前幾日言子苓同蕭成玉一同種滿豺羽的園子。
因為裏頭翻土澆水都差不多了的緣故,外頭邊圍又叫言子苓插了一圈竹片,做了個十分簡陋的籬笆。
“我以為你還指不定要將回仄州之事拖到什麼時候,也不曾惦記著便忘了日子,腦子恍惚總想找些別的事情做,便將這院裏的園子給翻了翻土,原本是不打算種藥草的,哪知那幾日三殿下纏人纏的厲害,趕也趕不走,我便想起來院子裏還有一紮帶刺的藥草苗子,打算的是叫他知難而退”
謝偷白側目瞟了一眼傍邊種滿了刺草的園子,笑道:“看來這三殿下並非是一般的權貴,也未曾將自個兒金枝玉葉的身子放在心上,竟然連刺也不怕。”
言子苓皺了皺眉,拿起桌上放的一柄紫砂茶壺,同他碧盞裏傾倒了一杯茶水,又給自己添滿了一盞,緩緩說道:“你同他不是知交好友,才知曉他是這樣的人麼?”
謝偷白捏起杯盞輕抿了一口茶水道:“你可還記得當日我曾說過要將他引薦與你認識的話。”
言子苓微微頷首:“自然。”
謝偷白:“不知曉他可曾同你說過,他的母妃也是鍾於藥理之人。”
言子苓:“說過。”
謝偷白微微挑眉,又道:“你二人性子頗像。”
言子苓似有不認同道:“我可比他穩重得多。”
謝偷白笑,並未同他多坐計較,而是又問道:“說起來,這幾日他為何不來了?”
言子苓皺眉,“我怎麼知道,我同他又不熟。”也不知曉他惱什麼。
謝偷白收回目光,垂眸望著手中的暖爐,緩緩說道:“不管因為什麼,過幾日且都要回仄州,這一別恐怕再難相見。”
言子苓微微動容,道:“胡說什麼,你又不是不回京都了。不過就是病養好沒養好的事,怎的還叫你說的仿佛天塌下來要永別了一樣。”
謝偷白握緊了手中暖爐,點了點頭說道:“也是。”
言子苓鬆了口氣,問道:“不過,你前些日子不是還固執地很不願早些回仄州,如今怎麼又反悔妥協了?是魏大將軍同你說了什麼?”
提起這事兒謝偷白就想到當日魏酃那般發瘋地操弄他的場景,身體裏的戰栗和疼痛留下了印象,他抱著暖爐的手指都有些發麻。
緩了片刻才說道:“倘若不是你同他提起我身子虧損的情況,他又怎會發了瘋地來質問我,你倒是還幸災樂禍地挺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