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在孫雅維病情最嚴重的時候,孫雅維幾乎完全無法睡覺,每天睡下的一兩個小時,也隻是淺睡眠,因為一點聲音就會驚醒。她時常一整夜都不睡覺,坐在窗台上,一直往下看,看黑夜中的地麵。家人都被她這種行為嚇出冷汗,怕她會推開窗戶就跳下去。除了睡不著覺,她又像一具行屍走肉,在家裏遊蕩,無論誰叫她,她或者不答應,或者眼神幽幽地看過來,讓人覺得瘮得慌。當時倪雲修和喬媽媽都被她嚇壞了。
倪雲修能理解孫雅維是生病了,但他不能感同身受這個病情有多痛苦,也不能感同身受她到底在經曆怎樣沉痛的折磨。
此時,倪雲修感到痛苦,又感到羞愧。
他說:“你沒有錯,你不喜歡點點沒有錯,你想知道點點的遺傳學父親是誰,這是最正當的訴求。我也會幫你,我們一起去找,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要讓他受到法律的製裁。”
孫雅維扯著唇角露出了一點笑意,隻是這笑意十分怪異。
倪雲修說:“是不是辜老板知道那個人是誰?”
根據孫雅維非要和辜老板死磕這件事情推斷,倪雲修認為定然是這樣。
孫雅維道:“當時,我隻是想做一份兼職。那天晚上,我們做完了禮儀工作,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幾個女生,我們待到了比較晚的時間。辜雲紅就說,可以請我們吃點宵夜,她回城時就開車順便送我們回去。當時辦活動的酒店比較偏僻,我要回學校也沒有公交車了,打車又很貴,其他人情況也和我差不多,所以,大家就希望可以蹭辜雲紅的車回城裏。那時,辜雲紅一直以來對我們就表現得很大方爽快,很為我們著想,所以我們都很喜歡她,把她當成知心大姐姐,我們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去吃宵夜。
“我們被她帶去了一家不知道叫什麼的會所,因為是夜裏,一切都沒看清楚,我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是哪裏。裏麵是深宅大院,院子很大,還有紫藤花,有人在院子裏做燒烤。我們就參加了這個燒烤會。當時,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另外幾個陌生人。因為我當時比較累又比較警惕,不喜歡和陌生人一起玩,所以就坐在院子裏的沙發裏打起了瞌睡。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和我一起的幾個女孩子都不見了,辜雲紅說她們和另外幾個朋友一起在房子裏唱歌去了,問我要不要去。我當時覺得情況不太對勁,就沒有答應。我想回家,辜雲紅說我們在的地方比較偏僻,她要帶著大家一起才能回去,不然沒有車送我一個人。沒有辦法,我隻好繼續待在那裏,因為吃了燒烤,後來我實在太渴了,就喝了一杯果汁,之後的事,我就沒有了記憶。
“等我醒過來有記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當時是在一家酒店裏。我完全沒有前一天晚上的記憶。我知道我的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我沒有記憶。我也找酒店詢問具體情況,根據酒店描述,說我應該是被辜雲紅一人送到房間的,監控也顯示是她送我去了酒店,沒有其他人在之後進我的房間,所以,如果我出事,應該是在我被送去酒店之前。後來,我就給辜雲紅打電話詢問這事。她說是因為我在那裏睡著了,那裏又沒有床給我睡,於是開車把我送到了酒店裏麵睡覺。我當時就覺得她在撒謊,因為要是我隻是睡著,把我叫醒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把我送到酒店,我雖然知道她在撒謊,但我沒有明確證據。我很害怕又很惶惑,我也到派/出所去谘詢了我的情況該怎麼處理,但派/出所的警/察說他們從我描述不能確定我是否遇到了什麼情況,他們也沒有給我立案。我隻好把這件事埋在了心裏,不敢告訴別人,之後我再也沒有應過辜雲紅的其他工作介紹。直到後麵,到第三個月,我還沒有來月經,加上我心中一直有不好的猜測,我就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就對我說,說我懷孕了。我就知道,那天晚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被人強/奸了,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給辜雲紅打電話問那天到底是誰,辜雲紅說她不知道我的情況,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一直推脫,一直撒謊,我當時就陷入了絕望,不知道該怎麼辦。後麵的事情,哥,你就知道了。我當時精神很不對勁,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活著,我滿腦子都是恨,我恨自己,恨辜雲紅設局害我,我恨那個傷害我的男人,甚至,也許不隻是一個男人,我恨所有的男人,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