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被一支鉛筆深深地插進眼睛而死,事發深夜,但監舍裏卻沒有一個人聽見異常的響動,而且現場也沒有搏鬥過的痕跡,這樣看來,難道不是自殺的可能性要遠遠超出他殺的可能性嗎?”張海峰看著平哥的眼睛,慢悠悠地說道。
這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讓平哥在瞬間思路大開。他忙不迭地附和說:“不錯,不錯,應該是自殺!”
“這些繩子應該也是小順給自己準備的。”張海峰繼續說道,“他半夜來到衛生間,開始可能想上吊自殺的,後來不知怎麼又改變了主意,竟然用鉛筆去插自己的眼睛。”
“應該就是這樣!”平哥讚同之餘,還觸類旁通地引申道,“那前一陣鉛筆丟失,肯定也是小順幹的好事了。”
“小順趁黑子上廁所的機會偷走了鉛筆,然後又在大搜查之前把鉛筆藏進衛生間便池的排水口。昨天禁閉結束之後,他悄悄把鉛筆取出來帶回了監舍。這些過程雖然沒有人證,但通過研究監控錄像是可以推測出來的。”張海峰說到這裏,轉頭求證於他的下屬,“對吧,薑平?”
薑平說:“對。黑子進廁所沒多久,小順也跟了進去。除了他倆之外,那段時間沒有其他人進過衛生間。這段錄像雖然沒有保存下來,但當時我和張隊一塊看的,記得很清楚。”
“最重要的一點……”張海峰補充說,“致小順死亡的鉛筆上有明顯的屎尿臭味,證明了這支鉛筆確實就是藏在便池的下水口。”說完他還拿起桌上的鉛筆揚了揚,示意平哥也聞一聞。
平哥礙著規矩不敢直接上前,薑平從中接了一下,然後遞給了平哥。平哥拿到鉛筆後湊上鼻子一吸,然後大聲說道:“的確有屎尿味。原來小順把鉛筆藏在這麼齷齪的地方,也難怪管教們找不到。”說話的同時心中卻想:我怎麼不記得小順跟著黑子進過廁所?這鉛筆分明就是黑子自己藏起來的。
“所以事情很簡單,也很清楚。”張海峰用手指點著桌子,下結論般地說道,“小順想要自殺,又準備繩子又準備鉛筆的,別人想防恐怕也防不住啊。”
“是啊。”平哥搖頭歎息,“也真是可惜了,你說小順年紀輕輕的,怎麼會這麼想不開呢?”
張海峰微微眯起眼睛:“這我就得問問你們了。你們和小順朝夕相處的,以前就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嗎?”
“您要這麼一說的話,還真是有點苗頭。”平哥翻著眼皮,煞有介事地回憶起來,“小順前一陣就神神叨叨的,情緒很不穩定;有的時候特別暴躁,有的時候又特別低沉,一個人悶著不說話。還有一次我聽到他自言自語,說既然永遠出不去,還不如死了算了;我當時也沒在意,誰能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張海峰“嗯”了一聲,道:“你再好好想想,這些事不能亂說的。你們監舍還有其他人,大家的說法要能夠相互印證——等想清楚了,就找薑管教做個筆錄。”
“我明白。”平哥進一步試探,“要不要我發動其他人一塊想想?”
“也好。”張海峰看看薑平,“你這就去安排一下,抓緊時間。”
薑平心領神會,轉身就往門外走。平哥忙問了句:“我要跟著去嗎?”
張海峰一搖手:“你先不急,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平哥恭恭敬敬道:“您說。”
張海峰等薑平出去把門關好後,這才開口道:“黑子最近的表現怎麼樣?”
平哥沉吟了一下,有些吃不透這話裏的意思,便含糊說道:“別的倒也沒什麼,就是和小順有點矛盾。”
“這就是問題啊。他的心思沒有放在學習和改造上,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張海峰這話儼然給平哥指明了方向,後者立馬跟上來:“沒錯。黑子接受改造的態度一直不好,勞動的時候也不積極。我看他還是心存幻想,妄圖對抗政府。”
“他這樣的表現很不正常。我懷疑他身上還背著其他案子。”張海峰說話時看著平哥,目光中露出森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