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中透著純粹的真誠,緩步走上台階,恭恭敬敬將乾坤袋交到了葑沛手中。葑沛登時覺得手心裏沉甸甸的,心底說不上的怪異。
要知道從前的葑菲可是以獨吞為美德的人!
他不能讓葑菲有翻身的機會,絕對不能。光開天竅的事估計就能把葑柔刺激的暈十回,萬一葑菲連品性都端正了,那將來拂雪宗哪還有阿柔的一席之地。
心裏的算盤敲得劈裏啪啦,他終於想出個辦法,目光柔和的看著葑菲,眸中劃過一絲算計意味,隨後托住葑菲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不行,既然葑菲在此地受罰,那按照思過閣的規矩,不論是危難還是機緣,都應歸她一人,葑菲不能白受苦,爹沒用,當年因為仙門內亂,無暇顧你,才將你送至村野,平白比旁人多受了十二年的苦,爹沒法償還你,現在你自己得了寶物,我卻還要拿走,那像什麼話?”
他慷慨激昂的說了一番感天動地的話,葑菲卻隻在心中冷笑。
仙門內亂把原主送走,卻能護著葑柔,要不是把原主接回來這六年他勤勤懇懇的演戲,恐怕沒人相信他把原主當親生女兒吧。
當年謝妍懷原主的時候確實被原主吸走一大半的靈力,但此乃修真界常態,但凡有靈脈的胎兒都會比凡嬰需求更大,前人繁衍後代時吃足了苦頭,最後想出一個辦法:妻子如果懷了有靈脈的胎兒,丈夫需要每日為嬰兒提供所需要的靈力,這樣就不會傷害孕婦。
可當時拂雪宗的前一任宗主剛逝世不久,正逢宗主之爭,葑沛不想在關鍵時刻耗損靈力,害怕影響前途,所以任由胎兒吸食謝妍的靈力,導致謝妍在分娩之後就無法修煉,徹底從一個萬人追捧的明色究一階女修成為深閨婦人。
多年來,謝妍一直被葑沛灌輸是葑菲害了她的思想,成功讓謝妍恨上了自己的二女兒,仙門內亂期,拂雪宗明明相安無事,卻仍然將葑菲送走,聲稱是為保護她。
六年前葑柔惹上了書中的一個大魔頭反派,被下了追蹤咒,夫妻二人一邊心疼大女兒,一邊思考的解決辦法。
葑柔能被大魔頭認出來的特征隻有兩點:長相和追蹤術。
夫妻倆深夜一合計,起了接回葑菲的心思。
葑柔大葑菲兩歲,兩姐妹長得格外相似,在不知道葑柔身份的情況下,完全有可能把葑菲認作葑柔。
於是葑沛查閱典籍,皇天不負有心人,教他找到了轉移追蹤術的辦法,他把葑菲騙去葑柔的寑殿,將人弄暈,成功轉移了追蹤術。
自此,葑柔安全了。
道貌岸然的老東西。
葑菲還沒回他的話,葑峰已經忍不住了,指著葑菲罵道:“家門不幸啊!大哥,您究竟是被灌了什麼迷魂藥,這丫頭自打來了拂雪宗後一件正事沒做過,不僅如此,她還殘害薛宗師、欺辱同門,諸般罪孽罄竹難書,現在她不知哪來的運氣找到了盜精的寶物,交予宗門與其他弟子共享不是理所當然?大哥,哪怕她今日開了天竅,我也不認為她有修仙的德性,不如讓我毀了她的天竅,餘生都在思過閣思過!”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已經移形換影到了葑菲身後,一掌擊中葑菲的右肩。
葑菲才剛對修真界有點了解,雖開了天竅,但其實是躺贏,根本沒有練習過戰鬥,她反應不及,被葑峰一掌打趴下了。
臉再一次砸在地上。
就他爹的離離原上譜!她說不上交了嗎?
吐了口血出來,她趕緊檢查了一下門牙有沒有磕掉。
葑沛心裏樂壞了,盼望葑峰剛才那一掌能更用力一點,表麵上卻是心痛難耐的模樣,趕緊去扶葑菲,關切的道:“怎麼樣,沒事吧?”
葑菲齜牙咧嘴的,“女兒沒事。”
她剛說完,就看到薛彌繁狡黠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心裏咯噔一下,便見薛彌繁擋在她身前,對葑峰說:“峰峰師伯,你這樣打小師妹是不對的,如果先看見寶貝的人是她,寶貝就應該屬於她。”
然後她抓了抓頭發,好像很苦惱:“誒,學堂的先生是這麼說的吧,啊,我給忘記了。”
葑峰怒火衝天,沒料到連薛彌繁都站在葑菲那邊,氣不打一處來:“薛宗師,您大人大量不論葑菲的罪,但我辦不到,回想三年前,我與大哥三顧雅綏山,才讓您的師尊同意您來拂雪宗教學,可現在呢,您不僅靈脈被此妖女劈碎,還被害成這個模樣,難道懲處妖女不應該嗎?剛才大哥已經想放她出去,明日為她舉辦授劍儀式,她卻連盜精留下的寶物都想私吞,這樣的人竟還能留在拂雪宗?我不服!!!”
薛彌繁裝作被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委委屈屈的垂著眼皮。
葑峰才知道自己方才也許過於激動,讓薛宗師受驚了,慌忙解釋道:“宗師勿懼,我絕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隻是不想讓您被妖女蒙蔽雙目,她害了您,您千萬別幫她說話了。”
葑菲甚至想附和一句,女主你可別添亂了行吧?
真是怕了她了。
緩了一會兒,葑菲忍著將一鞋底拍死葑峰的衝動,在葑沛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當著眾位長老道:“爹,師伯,薛宗師,還有諸位長老,請聽葑菲一言,”
她對著每個人都行了禮,繼續道:“盜精留下的寶物都是世間罕見的,倘若宗內弟子能夠積極學習,想必不久後的宗派招生與一年後的宗門大比都能為拂雪宗揚名立威,葑菲絕無意將寶物私藏,宗門本為一體,諸位前輩都不辭辛苦教導宗內弟子,葑菲這六年卻從不懂前輩們的苦心,實在讓人寒心,今日在思過閣,葑菲起誓,今後一定勤加修煉,再不會恃寵而驕,我會用實績來回報爹爹的疼愛以及諸位前輩的栽培,懇請前輩們再給晚輩一個機會。”
她目光堅定坦蕩,眼底覆了一層水光,聲音幹淨清澈的跟她那雙小鹿眼一樣,眾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不想承認自己被她的話感染到了,但又不自覺的想相信她。
警煥長老愣了半天,上下打量她一眼,“能開天竅,說明上天還未完全否定你的人品,唔……再接再厲吧,大不了再給你關回來就是了。”
這意思是鬆口了,葑菲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長老們這邊還是以開天竅為頭等大事,應該不會再計較之前的事了。
就在這時,葑峰又開口:“嗬,既然盜精留了寶藏,葑菲你是用什麼寶物開的天竅,也跟大家分享一下為好,畢竟宗內開不了天竅的大有人在,你這也算為宗門做貢獻。”
葑菲:“!”
就非過不去了是嗎?
她斂眸說:“師伯,倘若盜精真的有開天竅的寶物,他自己就先用了,怎會留給我呢?何況,什麼寶物能助人開出金色的天竅!”
後麵幾個字咬的極重。
葑峰臉青了。
修真界向來是以修為論高下,依照葑菲的天竅光芒,她將來的修為不可估量,說不定到時能去雅綏仙山拜師。
倘若當真有助人開金色天竅的寶物,盜精根本偷不來的,但凡了解修真界的都知道金色的天竅意味著什麼。
他無話可說了。
葑菲卻不想輕易放過他,逼近幾步,正色嚴肅的道:“師伯可還要懷疑我偷藏了東西?葑菲知道,過去我做了很多錯事,師伯對我有意見也是應當的,隻是這段時間在思過閣讓葑菲長進不少,我很清楚自己對薛宗師做過什麼,將來待我修煉出醇正的先知靈脈,一定會為薛宗師療傷,今後一定為薛宗師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