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裏的執念很深,如一汪幽潭,深不見底。
陸逢舟知自己無法說服他放下過去,也就沒有再勸說下去。
他隻道,無論陸景元想去做何事,他都會在他身後支持著他,唯一的條件便是希望陸景元能夠在危險中顧及自身一二,不要為了報仇,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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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瀲灩,楊柳翩翩,陸府老宅前駛過來一架寶馬香車。
車停下來後,王氏攜姝姝走下,兩個人相談甚歡,有說有笑來到老宅門前,素錦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姝姝仰頭,隅中二刻的日光灑入她的眸中,溫暖卻也刺目。
曚曨之中,可見墨漆梓木匾額上刻著兩個燙金字樣。
“陸府。”
再往上看,屋簷上藤蘿纏繞,綠意盎然,整個宅院都掩埋在鬱鬱蔥蔥之間。
王氏在她耳畔道:“太太,這就是老宅了。”
姝姝道:“夫人,那藤蘿?”
還從未見過有人家會允許綠蘿,攀上正門的屋簷。
王氏瞧一眼藤蘿,淺笑解釋,“這個呀,妾身也是聽說,據傳是從前一個有恩於陸家的貴人種的,老太太對這株綠蘿珍之愛之,這些年枝葉爬上屋簷,沒有老太太發話修剪,也就無人敢對其輕舉妄動。”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大門突然打開,迎麵走出一個仆人狀的老人。
老人對著二人鞠躬道:“夫人,太太。”
“這是老宅的管家,陸叔。”王氏介紹道。
姝姝看向鶴發枯顏的老人頷首,“陸叔。”
陸叔站在一旁,恭敬地請她二人進屋,王氏帶著姝姝來到儲物居。
儲物居裏放置了許多壽宴需要用到的物件,比如宴席上的桌椅,帳幔。
老太太的壽宴,打算在老宅裏辦。
姝姝一進儲物居,就見裏麵有不少人,大家忙忙碌碌,有擦洗桌椅的,有清點碗筷的,也有搬運綠植的。
他們都在為壽宴操勞。
忙的熱火朝天的下人們見有人來,紛紛朝王氏和姝姝屈膝行上一禮,又有序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王氏指著一個擦洗桌椅的婢女,“太太您看,這就是壽宴上要用到的桌椅。”
姝姝順著她的指向看去。
婢女手中的圓凳子腿腳塗了一圈紅漆,而桌麵和凳麵卻是用黑漆裹成的。
桌凳麵上雕刻了海棠春燕的圖案,與姝姝在陸家見過的桌椅皆不相同,王氏告訴她,陸家辦的宴會,所需之物都會有相應嚴格的規製,比如,辦喜宴和哀宴的用具就會有所不同,必須仔細地分開使用,切勿用錯。
而這次壽宴上所用的桌椅,就要用到這種特定形狀樣式的桌椅。
這也是陸家多年以來,不曾更改的規矩。
王氏領著姝姝在儲物居裏逛了一圈,事無巨細地向她說明了此次壽宴上,應該注意的事項。
她念姝姝初次參與參辦壽宴,便把布置壽宴現場的活交給了姝姝,其它的活兒都自己攬下了,隻叫姝姝跟著學便是。
姝姝聽了十分感激,對王氏產生了些許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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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名為素紗的婢女過來,貼耳彙報了一件事。
“太太,您交代的,奴婢都辦妥了。”素紗說。
王氏笑了笑,命素錦拿來一件香盒。
盒子裏躺著一枚金色的玲瓏雙魚佩。
那是容宜落水當日,她在溪流邊撿到的。
王氏將香盒和三張銀票遞給素紗,道:“去交給杜氏木具店的掌櫃,悄悄的,不要讓人察覺了。”
“是,夫人。”
素紗收起香盒和銀票,藏在袖子裏,走出院子很快便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