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道:“容我再想想。”
“夫人,您還想什麼,眼下正是最好的時機,夫人就配合誌安老爺,將老爺給辦了,到時後整個陸府都在夫人的手裏,夫人便也不用再日日看人臉色,小心翼翼討好奉承老太太過日子了,難道夫人想一直做陸府的如夫人,連同子璁公子也要終身背著個庶出的身份,一輩子活在大爺的陰影裏嗎?”
素紗說的這幾句話,像是說到了點子上,姝姝瞧見王氏停下腳步,須臾後她回身用冷白的手指撫上那食盒手柄,眼中劃過一絲狠戾。
“素紗,你說的不錯,這個府裏,隻剩下你一人真心為我和璁兒著想了。”
“那是自然,夫人對素紗有養育之恩,素紗感激不盡,終身不忘,唯夫人馬首是瞻。”
兩個人漸行漸遠,樹林子裏又恢複了寂靜,而姝姝藏身於樹後,胸腔內的一顆心狂跳不止,她臉色嚇得發白,咬著唇四肢僵硬,依著樹慢慢滑下來。
方才她害怕極了,極力遏製自己可能發出聲音的舉動,因緊張站立太久,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其實那日壽宴上發生的事,她回去後仔細的捋了捋,便慢慢想通了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王氏。
起先她不大明白,為何自己與王氏無冤無仇還格外敬重她,她卻要設下如此毒計加害自己,今日意外聽了這段對話,她好像醒悟幾分。
四肢恢複知覺後,姝姝回到晚霰軒換好衣衫後,便出府去。
姝姝戴著帷帽直往郡衙趕,她出陸府時,陸府旁駐守的黑甲衛竟也沒有攔著她,隻看了她一眼,便放她走了。
許是見她不過一個弱女子,並非緊要之人,將她當作外逃的奴婢了吧。
路過糕點坊時,坊間糕點清甜的香氣勾住了姝姝的腳步,她頓了頓,想起和那人分開時,他捏著她的下巴說過的話。
下巴上好像還有那麼一點微涼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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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私宅前。
少女提著兩小包糕點,小手顫抖地敲了敲厚重地黑漆梓木門。
前不久她去郡衙,那裏的人告訴她,陸景元被南安王父子囚在這裏,她按衙衛指引的路,尋到此處私宅。
梓門開,姝姝擔驚受怕地退後了好幾步,一個帶著麒麟麵具的黑甲衛道:“主子等你許久,隨我來。”
姝姝的心“咯噔”一下,黑甲衛的主子不就是南安王麼?
難道南安王認識她?他知道她今日會來?
望著那深淵似的府邸,姝姝咬了咬牙,跟進去。
她今日一定要找到他。
黑甲衛將姝姝帶到一處四合的院落,轉眼就消失了,院落中楊柳依依,日光如金帛般陳鋪於地,長廊下,一個男子背對著她坐在一架太師椅上,他上身直挺,身穿一件寬大的墨藍錦袍,粗壯的蝤蟒紋樣以黑金羽線紮實地刺在衣上,疏密有致,整個背影透著一陣生人勿近之勢,讓人望而生畏。
“見了王爺,還不跪下!”
突兀的尖聲響起,姝姝怔了怔,雙腿一軟跪在太師椅後。
“拜,拜見殿下。”
南安王抬了抬手,舉手投足間,盡顯權貴氣質,他身側的太監收起拂塵往後稍退一步。
“你是陸景元之妻?”他問道。
語氣平和,卻帶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壓,這點與陸逢舟完全不同。
姝姝謹慎答道:“回殿下,民女是。”
南安王並未回頭,道出她的心事:“你想見他?”
“是,請殿下成全。”
“想見他可以,不過你須先跨過這些。”
南安王的聲音落下,剛才呼喝姝姝的太監拂塵一揮,數名黑甲衛抬上來一個滿是蛇蠍的蠆盆,置在天井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