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茫茫間,黑白雙氣,牽動浮塵,寥天之象。
是錯覺嗎?誅影察覺到了怒火,如月下滄海般,在微寒的蝶煙宮裏隱隱波動。
小小的白露城,竟有這般氣象,來人又是誰?誅影暗自問著自己,也問過平生經曆,想必是個厲害人物。當下明暗之局難辨,“未明其相,沒於北辰”這是蒼北大人教給她們的第一條生存法則。
待她再看時,黑白之間淡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宛然一個女子,正是風蕭、南星祈口中的師父,莫望月。她手中的玉尺,發著光澤,像是水雲天裏的月色,其麵容也如月色傾灑下的明珠,姣好。
可惜的是,本是佳人,如花美眷,脾氣是當真極差,生氣時恨不得把天都燒了,白白配上了這麼一張端莊的臉。
南星祈曾經說過,要是旁人惹我師父生氣,不但要活人陪葬,就是死人也得從地下幾層土裏跳出來。總之,和正常人眼中的道仙搭不上一點兒邊。不過,望月宗師出了名護短,這個女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此話,誅影親測不假。
“無知女鬼,還不滾出來!”莫望月一張口,就把先前的形象毀了個徹底。這反差著實……誅影冷不丁怔住了,轉念飛身而下,決定會一會她。
莫望月看見那黑衣女子,冷言一笑:“叫你出來你就出來,鬼的臉麵何存?”誅影被挑逗似的,眉山微鎖,應聲答了句:“道仙有禮,不勞傾心。”
到底兩人都見過世麵,佯裝噓寒問暖了幾句。要是兩個像南星祈的缺筋少年,說不定此刻已經大打出手了。要是真有兩個南星祈,且不說莫望月頭不頭疼,一個風蕭怎麼分?
“那兩個小子我家的,要帶走。”莫望月難得與別人談判一回,要是被落玉觀某弟子聽到,估計得泣涕連連了。
空氣再次陷入了冰霜,誅影暗自思量,並未給出什麼答複。莫望月並不打算多等:“我當你默認了。”說著便毅然轉身,走向昏了過去的南、風二人。
滿身傷痕的蝶煙夫人,臥在一旁,此刻的她連睜眼都十分吃力。恍惚間,蝶煙看到了莫望月離去的背影,那種熟悉的感覺驟然而起。
像感應一般,莫望月的餘光裏出現一團顫動的白雪。目光流轉間,便撞上了蝶煙模糊的視線,心裏不知不覺地下起了雨。
僅在莫望月回眸之際,誅影似頓悟般,聚集千萬寒針,在她身後排成了一重重光環。遠遠看上去,身著黑衣的誅影竟有幾分墮落菩薩的模樣。
善水尺像是莫望月的守護者,一察覺到了危險,就從她的袖中飛出,學著那寒針的排列,分毫不差地化成千萬顆水珠,晶瑩地發著淺綠色的光,晃得誅影有些分神。莫望月很放心地將後背交給這柄跟了她多年的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