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們這世界差一點就沒了,龍屠血可真是厲害,他一伸手便能滅世。”
“還不是被殺得灰飛煙滅?是當今世上三大仙門合力的功勞,可見邪不壓正。”
“龍屠血身上有無窮無盡的邪氣,天生就是邪物,原本就該死。”
“天生就是邪物,原本就該死?”
一聲問句,淡淡破空蕭瑟而來,打破了對麵桌的談話,這聲音清冷寒人,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完全不似人在說話,讓對麵說話的幾個人,忍不住發了冷顫。
到撇頭看時,隻見那說話的白衣男子,手持桃木茶杯,正在輕泯,一張清麵,悲喜不申。
見他一副書生般的瘦高身板,全然不敵自己魁梧,方才說話人中,有個濃眉粗眼的漢子,當即吼道:“我們說話,你插什麼嘴?”
那男子不緊不慢將酒杯放下,轉頭卻露出了一張諂媚奉承的笑臉,示弱道:“不該插嘴,各位大爺,你們慢慢聊。”
那人見這白衣人頃刻便慫,心內很有一番誌得意滿,盛氣淩人,與那白衣道:“過來給哥哥們認個錯,認完錯再磕頭道歉,哥哥便原諒你。”
那白衣卻也聽話,隻見他站起身,走近他們,卻不道歉,他問道:“你們可認識一個叫王邪的人?”
“不認識,怎麼?很厲害?”“你準備般救兵?”“老子好久沒打架了。正好,你叫他來,我們打一架。”
三個人見白衣頭上插著一根舊竹木棍,腳底一雙千層底布鞋,這身白衣服也已經發黃發爛,料想他也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便也完全不怕他朋友是什麼厲害人,這才敢如此嘲笑。
哪知道那白衣也不惱,反而一臉如初微笑,他輕聲道:“我聽有傳言說,是他打敗了龍屠血,唯恐他現在比龍屠血更厲害,為世間留下禍患,所以我準備為民除害。”
白衣這一聲激起在座三人放肆大笑。
“什麼王邪,打敗龍屠血?”“還比龍屠血更厲害,要是有這樣厲害的人,需要你來為民除害?”“笑死我了,你是腦袋有疾,還是不想給老子磕頭?故意說這些無稽之談。”
方才那要白衣磕頭的漢子,鐵心認定白衣是在耍滑頭,當即站起來,一隻大手落在白衣肩膀上,預備用蠻力按壓他,想讓他磕頭道歉。
卻那裏知道,根本按不動,他按著白衣肩膀的手已經是青筋暴起,口中大喘粗氣,眼神早已經變色,雙眼布滿暗色血絲。
其餘二人見他的臉色從盛氣淩人到逐漸紫紅,以為他的本事不過如此,一人譏笑諷刺道:“長得牛高馬大,原來就這點本事,連這個瘦竹竿都打壓不下去。”
隻見那糙漢子如臨大敵,額頭上豆大汗珠顯現,一改方才的目中無人的傲慢語氣,顫巍巍道:“你你是誰?”
“王邪。”
一人這才隱隱記起,五年前三門除惡的同一時間,他似乎在坊間聽過有一則名不見經傳的談聞:
三大仙門之所以能打敗當時勢不可擋的龍屠血,乃是有一能人細作潛伏於龍屠血身邊許久。
此人便名喚王邪,之前江湖上查無此人,可知其絕非武林人士,一屆凡夫俗子硬是憑借著一身偷奸耍滑的市井混混本領,拿到龍屠血的要害,三大名門這才有機會一舉擊敗龍屠血。
但這無幾人知曉的傳聞,亦不知道是由誰口中傳出。
這則坊間消息,便與諸多奇談異事的坊間小道消息一般,落葉無聲,化土後亦不知是真是假。
世人頂多拿它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聞罷,“三仙門除惡”的參天大樹在前,也隻有傻子,才在眾多落葉中拿它當真。
卻豈料這世界上,還真就有傻子。
乾清一門的大師兄,眾平輩皆叫他外號“老羅”的,就是其中一個傻子,他這五年除了作為乾清門的大弟子處理江湖上的大小善惡是非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到處找尋王邪其人。
王邪的家無名村,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一次。
想到無名村,每次去,老羅的心中都會止不住顫抖幾分。
那年他第一次去無名村尋找王邪的時候,一整個村子不見一人,村落四下是血水洗地。道路上,房屋內一灘又一灘的血水,濃烈的血腥味在空氣裏彌漫,刺鼻發腥。
老羅在滿目血色中,四處呼喊混賬老邪的名字。
王邪。
這兩個字他喊了五年,從來沒有回複。
現在的無名村,已經是房屋欲倒,黃沙漫布的荒蕪。但他老羅依舊會去,喝多了會去,沒事做的時候也會去。
老邪不會死,老邪這個無賴怎麼會死?
這五年間,在路邊喝酒消愁,已經是乾清門大師兄老羅的家常便飯。
“羅羅!”老羅正在一家路邊酒館喝得雲霧不分。
自家老母的聲音驟然出現腦海中,將老羅嚇了個激靈,微醺的酒醉也醒了半分。
這幾年乾清給的俸祿多,他老母享受晚年生活安樂,空閑時間多起來,還未成婚的老羅,也就成了這空閑時間裏,主要消磨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