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的凱瑟暴戾嗜血,格外恐怖。他砍掉不小心打翻茶杯的女仆的手臂,重傷無心之中撞到他的平民,殺掉對他出言不遜的騎士;即使如此,克裏斯仍然不願意聽那些大臣的慫恿,向皇帝揭發兄長殘暴的行徑。直到那杯被下了毒的酒被端到他的麵前,他看著麵前若無其事的兄長,心底陡然生出一股絕望的悲涼。
他最後還是選擇親手將這樣的兄長送上了斷頭台。
已經成為重犯的凱瑟,望向他的目光冰冷又怨毒。那雙雪青色的眼睛應該是這樣的嗎?克裏斯隱隱覺得不對,又說不出所以然。在鍘刀落下的一瞬,他從夢境中驚醒,撞進一雙擔憂的眼睛。
熟悉的雪青色。清澈、明亮得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眸,被它們注視的人,不會有辦法去拒絕主人的任何請求。
這才是他的兄長——凱瑟·亞斯林。
“克裏斯,你醒了?”見克裏斯醒轉,凱瑟長舒口氣,從侍女的手裏拿來裝了濃湯的食碗遞過去,“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睡了一天了。”
克裏斯點點頭,在凱瑟的攙扶下小心地坐了起來。接過湯碗,撲麵而來的熱氣讓他感受到一絲暖意。他捧著碗啜飲一口,奶油的香甜和蘑菇的鮮味遁入口中,喚醒了少年疲憊的精神。
“皇……不,哥哥。”克裏斯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古怪的夢告訴凱瑟,“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裏,我把你送上了刑場……”
凱瑟的太陽穴一跳。什麼情況,克裏斯是夢到了原劇情嗎?難道是因為他擅自改變了和克裏斯的關係,劇情圓不上,隻能通過做夢的方式暗示角色了?不對不對,也可能隻是個單純的巧合,他不能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咳咳……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嚇到你了,所以做了這樣的噩夢?”凱瑟摸著鼻子咳嗽兩聲,麵上關切地詢問道。
克裏斯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沒有表現出多少懷疑,隻是垂下眼睛想了想,又繼續開始喝湯。凱瑟見他不甚在意的樣子,鬆了口氣,轉而問道:“下周的皇家晚宴,你還去嗎?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如還是在阿霍石宮裏靜養吧?母後那邊,我幫你搞定。”
這也是他才想起來的辦法。在原作中,奧菲莉娜就是在這一晚的宴會上對克裏斯一見鍾情的。如果克裏斯沒去的話,多少可以把奧菲莉娜帶來的麻煩向後拖一拖——再之後,即使她見到了克裏斯,沒有晚宴的天時地利人和,說不定也不一定會一見鍾情。
屆時,少了這位大小姐的戲份,克裏斯的生活至少不會像遊戲裏那麼雞飛狗跳。嗯嗯,這對小朋友的成長有利無弊!
葉扶這麼想著,卻沒注意到克裏斯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些微妙的情緒。少年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其實沒有關係的。……哥哥,您不想讓我去嗎?”
那是肯定的嘛!你要是去了,會有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對你一見鍾情,接下來還會以求愛的名義把你的阿霍石宮搞得雞飛狗跳……凱瑟心裏想道,臉上卻作出一副遺憾的表情:“我也想和克裏斯一起參加的。可是宴會上人多眼雜,恐怕會產生對你不好的傳聞。”
克裏斯乖巧地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去了。”安靜地喝完了湯,又由侍女給他身上的傷口換上新的藥物。小少年褪下襯衣,露出蒼白的、幹瘦的、遍布傷口的身體。凱瑟在一旁支著下巴,看著他直歎氣。這身量,宮裏侍弄花草的花匠學徒都比他強壯……
正盤算著以後要多差人給他送些牛奶喝,就聽到外麵傳來吵鬧的聲音。阿霍石宮的牆壁很薄,隔音效果自是不太理想,但地處偏僻,平時也沒什麼人打擾。凱瑟皺了皺眉,想又是皇後那邊派來找麻煩的,便讓侍女照看著克裏斯,自己出門去查看情況。
來到殿外,傍晚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零碎地灑在小道上。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女正站在樹蔭下,和守在殿外的優利卡爭論著些什麼。凱瑟看清來人之後,不驚有些詫異。……好家夥,某種程度上說,還真是皇後那邊派來找麻煩的。
“為什麼我不能用這裏的訓練場?”少女看起來正在氣頭上,抱著木劍瞪著優利卡沒好氣地問道,“又不是皇帝陛下的宮殿,我憑什麼不能進去?你知道我是誰嗎?”
凱瑟看不下去,走上前去打斷道:“這裏是二皇子克裏斯·亞斯林的寢殿。這位小姐,需要用訓練場的話,皇宮裏有皇家騎士專用的訓練場,那裏的設施比這裏更加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