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荒無人煙的山野,紅白相間衣裙的少女半躺在樹枝上。微笑著凝視立於麵前一襲青衣繡著如水白紋的公子。
公子也靜靜回望著她,沒有表情、沒有言語,卻仍似一道光,照入江鈴蘭心扉,溫暖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喬野哥哥。”
江鈴蘭輕喚一聲,伸手去抓他的衣衫,他卻化作珠子泛著青光飛入浮生石內。
隻一絲靈識太少,江鈴蘭落寞垂眸。
待抬眸,她整個人呆住。方才消失的喬野又出現麵前,微笑著望著她,恍恍惚惚間似乎聽見他喚了一聲:“蘭蘭。”
緩緩站起,熱淚盈眶,江鈴蘭再也忍不住緊緊抱著他,有些語無論次:“喬野哥哥,你…我…我以為……”
喬野,是江鈴蘭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是前世江鈴蘭父母的養子,她的兄長。江鈴蘭從小不黏母親也不黏姐姐,終日與喬野耍鬧。他們青梅竹馬,無血緣勝過有血緣。
喬野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他的安撫讓江鈴蘭漸漸冷靜,卻猛然一把推開他,往後一退撞上大樹,身子晃了晃。
喬野伸手扶她,江鈴蘭用力拂開,質問:“你是誰?為何冒充喬野?”
“冒充?我不能長這模樣?”他摸著自己的臉頰,很是無辜。
江鈴蘭一時語塞,他確實沒說自己是喬野,穿著也非青衣,而是一身藍衣,沒有任何仙門圖紋。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怔怔看了他片刻,江鈴蘭說了句:“抱歉。”翻身躍下樹枝朝山路走去。相似之人其實也正常,當初自己與銀霜仙醫便是緣於相似而相識。隻是,她萬萬不曾想到,自己竟是借了她侄女之身還魂。
穿過一片茂密樹林,經過一棵參天大樹時,“姑娘,留步?”
一道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側目望去,卻見路邊坐著一位老婆婆,背靠大樹,閉目小憩。
老婆婆微微睜眼,出聲提醒:“再往裏走,可就出不來了。”
“您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什麼都不知還敢來梵溟墟?”老婆婆訝異抬頭,稍稍打量江鈴蘭一翻,嘴角微翹,露出一沫意味不明的笑意,“你這小姑娘長得不錯,居然未被北鬥魔君給捉去,不過…也快了。”
“北鬥魔君?”
江鈴蘭若有所思,聽聞各大小仙門皆有女修失蹤,有傳言說是北鬥魔君所為。這也正是她來此的目的。
老婆婆長歎一聲,神情變得嚴肅,繼續道:“北鬥魔君四處擄掠貌美女修,就連我那犯了瘋病的孫女都不放過。”
老人捶胸頓足,揚起袖子擦了把眼淚,餘光瞟向江鈴蘭,抽泣道:“我那孫女打小就聰明,修為法術遠高於同齡者,可惜一時不愖走火入魔。從此就得了瘋病。”
瘋病?好巧,我這原身就是瘋子。秦絲蘿是因為摔毀靈根又毀了容貌,受不了打擊而瘋。
隻是,她到底為何摔毀靈根?
“小姑娘,可否拉我老太婆一把,老了不中用,坐久了腿就容易軟。”老婆婆雙手輕輕捶腿,搖搖頭長長歎息。
江鈴蘭下意識伸手,卻又頓了頓。總覺得這老人也有些奇怪,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仿佛是感覺到了江鈴蘭的猶豫,老婆婆和藹一笑,顫顫巍巍伸出手主動去拉江鈴蘭。但她抓住的卻是另一隻略大一些的手。
似喬野的藍衣公子不知何時跟了上來,他淡淡看著老婆婆,將之拉起。
“你這小夥子真不錯。”老婆婆麵帶笑容,藏在身後的烏黑利爪漸漸化回手臂……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幾聲怒斥與打鬥聲。江鈴蘭與藍衣公子對視一眼,向老人一禮,“老人家,我們還有事,先行告辭。”雙雙尋聲而去。
藍衣公子故意放慢腳步,落在江鈴蘭身後,餘光一直留意老人的動向。但那老人紋絲未動,隻靜靜看著他們遠去,嘴角嗜笑。
穿過一片小叢裏,忽聽,前方傳來:
“我師尊乃紅花鬼女親傳大弟子。”
“紅花鬼女灰飛煙滅十年,還頂著她的名號招搖撞騙。”
誰?紅花鬼女…我的親傳弟子?江鈴蘭被震驚到了,想當年一提及紅花鬼女不是聞風喪膽就是唾罵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一類。如今竟如此……和諧?還撿了個便宜徒孫?
還是說,他們是新紅花鬼女的徒孫?
前方山路,數名紅衣人堵著兩名白衣少年,少年各執一劍。其中一人背上負琴,另一人則單手托著白玉琴。白衣繡著雪蓮圖紋,是七大仙門中天山弟子。
“你說誰招搖撞騙?”當中一紅衣男子憤而逼前,餘下七八人也都一副同仇敵愾。
一旁地上趴著一隻獨角妖獸。獨角妖獸身上捆著縛仙繩。看來,他們在搶獵物。見慣不怪,江鈴蘭正要離開,餘光卻見一名紅衣男子解開縛仙繩,欲讓獨角妖獸入山。
江鈴蘭秀眉微蹙,身形一閃擋在妖獸前。那隻妖獸身上邪氣戾氣都是極重,絕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