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秋看到“相親”二字大腦宕機,一直沒回,任由邱博“劈裏啪啦”發了一大串消息過來。
沒想到他居然還有被安排相親的一天,躲得過親媽,躲不過親生好友。
——這麼多年過去,栗秋對母親去世差不多已看開,他時常想如果栗樹女士還在世,看見他這樣混著,肯定也要催他去談正經戀愛。
不過這不是邱博給他介紹相親對象的理由!感覺好怪啊,輩分亂了!
栗秋看一眼屏幕右上角,很好,快三點了,他果斷轉移話題。
阿秋:快三點了,還不睡麼?
阿秋:我先睡了,有事明天聊
說完他扔下手機,不管對麵源源不斷跳出消息指責他“逃避”。
……
第二天是周五,栗秋昨夜睡得太晚,醒來已是大中午,還好調崗後請了幾天假,暫時不用去上班。
邱博守著他醒的時間,對他軟磨硬泡,終於磨得栗秋答應相親。
周六同學聚會,好多人說要去唱k,讓大家空出整個白天;於是相親約在周日。
栗秋仔細考量過了,他信任阿美,她介紹的一定是良家婦男,對他沒什麼危險,就當給阿美個麵子去見一麵,回頭再說不合適婉拒。
想到這裏,栗秋重重歎了口氣,想當年,他是一個多麼桀驁不馴的少年,如今終於被現實磨平棱角,生活中充斥著無奈與妥協。
……
退休的獵渣者大人下午在家搞了個大掃除,他驚恐地發現:廚房有!蟑!螂!
當初隻圖這房子離新工作地點近,可以走路上下班,栗秋沒怎麼看房,租房合同簽得急,房子比較老他忍了,而且他向來不到廚房去,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
當初的中二少年不僅被生活搓圓揉扁,還對生活的苦唉聲歎氣,撅著屁股趴在冰箱底下,那張適合用來哭泣、楚楚可憐的臉此刻麵對著一群不解風情的觀眾:溜得飛快的蟑螂。
栗秋擰眉,盤算著是不是去酒店住幾天再找過新房,他不是委屈自己的性格。
想到一般酒店的衛生管理,他又很快打消念頭,決定等到上班時痛快加幾天班,請專業的家政團隊來處理。
他忍不住想到隔壁,白月光先生家裏的房型結構和他的住所別無二致,隻是呈鏡像對稱,白月光那麼宅,家裏衛生條件會不會也很糟糕啊?
栗秋想事情十分周密,思維發散也很迅速,廣告行業需要他的創意,而阿美不止一次吐槽他“被迫害妄想症”。
此時他自己家裏的蟑螂還沒解決呢,已經開始為想象中隔壁家小蟑螂滿地爬的情況感到渾身難受:他絕不能容忍自己家幹幹淨淨,隔壁家蟑螂瘋狂繁殖,然後又蔓延到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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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聚會栗秋準時到場。
雖然不是十年這種“大日子”,但大家都有很多感觸,其中最讓人驚喜的是栗秋的到場。
北城是一線城市,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北城人很少有去外地的,即使大學去了外地念,工作也會回來,平時逢年過節一起聚一聚,彼此之間都不陌生。
栗秋不,大學去了另一個一線城市——海城就讀,畢業了也留在那裏工作,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再回北城這塊傷心地,很久沒見過他。
教語文的秦老師拉著栗秋連連感慨,說他還是長得這麼“尖”,當年她最喜歡的學生就是栗秋,看到他現在這個好模樣她就放心了。
栗秋也和班主任徐老師打了個招呼。高中前兩年的時候徐老師很喜歡他,不過他高三出事,之後和徐老師的關係就貌似不鹹不淡了起來。
此時再見麵,隻是互相寒暄而已。
徐老師那張胖乎乎的笑臉依舊和藹,他和每個同學都攀談了會兒,回憶每個人高中的趣事,態度不遠不近,對栗秋也是如此。
時間過得很快,中午大家邀請老師們吃飯,遭拒,說怕有老師在他們放不開。
一行人依舊熱熱鬧鬧地走向飯店。
由於沒有老師在場,房間裏氣氛轟然炸裂。
“栗子,真的好久不見了啊!我都發福成這樣了,你跟以前比一點都沒變!”班長率先拿栗秋開涮,誇張地挺了挺已經有一定弧度的肚子。
“是啊,您那肚子,和我有的一比。”一位懷孕五個月的女同學笑話他。
二十六歲是個很奇妙的年齡,有的人成了職場老油條,喝成啤酒肚;有的人在互聯網大廠天天996,熬夜的時候覺得自己還像年輕人;有的人已經結婚生子,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有的人還是母胎單身,覺得自己是個寶寶。
八年前大家都是一般無二的青春少年,八年後生活將他們打磨成了各自的模樣。不過這一切和栗秋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他看上去還像高中生。
男男女女都圍住他,甚至想上手。
“看看就可以了,別動手動腳。”邱博擋在栗秋麵前,沒好氣地阻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