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燙到降穀零, 奈奈生花了不少心力去控製吹風機和零的腦袋的距離,終於將頭發吹幹時,手指都酸了。

不過好在降穀零一直乖乖地坐在那裏任她擺弄。他嗓子啞得完全不能聽, 說完剛剛的話之後就被奈奈生勒令不準再開口了,所以隻能安靜地坐著。因為生病, 動作也變得少而遲緩,難得的顯出幾分乖順來。

但奈奈生隻覺得心疼。

她小心翼翼放慢動作,免得自己冒冒失失傷到他。

奈奈生把燒好後晾了一陣子的水倒進杯子, 輕輕塞進他手裏,又把景光送來的藥遞給他。自己轉身去將吹風機放回洗手間。

出來時看見降穀零正捧著她遞來的水杯, 低垂眼睫,朝水麵上輕輕吹氣,過一會兒小心地啜了一口, 大概還是太燙, 他露出無奈的表情。

看來晾的時間還不夠。

奈奈生也很無奈, 畢竟她感受不到水溫,光靠猜測難免不夠準確。隻能讓零把水放一會兒再吃藥了。

她想著,正要開口,就看見降穀零將藥丸塞到嘴裏, 就著水直接咽了下去。

“零!”奈奈生忍不住叫出聲。

降穀零不知道她已經看了有一段時間,疑惑抬頭:“嗯?”

“……不燙嗎?”

他咳了兩聲,感覺舌尖被燙得發麻, 但還是搖頭。

“不燙, 剛剛好。”

奈奈生心情複雜地看著降穀零躺回床上,自己將被子拉高。腦袋抵在帶著涼意的抱枕上, 似乎在借此降溫。

零對她的要求是不是有點太低了。

“零, 如果水溫不對的話你可以直接說出來的, 想讓我幫忙做什麼也可以告訴我。”她有些難受,輕聲說,“……我又不會介意。”

從來不真的抱怨,也從不對她提出任何要求,包容體貼得完全不像是年下的那方……就連生病時也是如此。

可他明明可以再任性一點的。

“幫忙……”降穀零低聲重複了一遍。

“嗯。”奈奈生再次強調,“讓我幫你做什麼都可以。”

她已經在腦海裏列出一長串清單,如果降穀零想不出來,就由她來一個個問好了。

“你想喝粥或者吃冰激淋嗎?話說零,你早飯有沒有好好吃啊。”她擔心地左看右看,想找找房間裏早餐剩下的痕跡。

但是找不到。

“你有胃口嗎?我去買碗粥吧。”她說,自顧自做出決定,“還有體溫計和降溫貼……房間裏果然還是要常備一個醫藥箱才行。”

奈奈生自言自語似地叨叨,因為零暫時病到失去了照顧自己的能力,她久違地再次升起遊戲初期那種方方麵麵都需要考慮周全的責任感。

奈奈生近乎嚴肅地數著房間裏缺少的東西。

降穀零閉著眼睛,但並沒有睡著,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隱隱作痛著,奈奈生的聲音忽遠忽近,有時候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她含著擔憂的絮絮叨叨並不會讓人感覺煩躁,反而令他覺得安心。

隻要閉上眼,就能想象出奈奈生在房間轉來轉去的樣子,終於檢查完畢,聲音在衛生間的某個地方停止。幾秒鍾後再次響起時,距離驟然拉近,像是站在床邊俯下身,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

如果奈奈生是真實出現在這間房間裏的人,這個距離,大概氣息都快撲在他臉上。

降穀零心裏猛地一跳。

一直鬆鬆搭在被子上的手指攥緊了,又慢慢鬆開。他下意識想要睜眼,但想起什麼,又再次閉緊,隻有輕輕顫抖的眼睫暴露了那一瞬的衝動。

反正這時睜開眼的話,隻能看見空蕩蕩的房間而已。

“零。”

沒有得到回複,她又叫一聲。看零的反應不像睡著了,但奈奈生還是降低了音量,幾乎變成氣音。

“你還有什麼想要的?”

商城裏應有盡有,保證比警校的小賣部商品齊全。而且奈奈生手頭點數很多,她信誓旦旦。

“想要什麼都可以哦。”

反正她什——麼都能買到!

女孩子的聲音像充滿魔力的蠱惑。

本來就燒得不輕,降穀零現在忽然覺得自己更迷糊了。

這麼對一個發熱中的人,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將手縮進被子,從裏麵把被子拉高了些許,慢吞吞地蓋住耳朵和大半張臉。

被子裏被他捂得熱騰騰。

奈奈生為了查看降穀零的狀況,湊得很近,將他所有細微的表情變化和小動作都盡收眼底。見狀憂心忡忡,覺得零大概是因為冷才一個勁往裏縮。

但也不能這麼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