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回憶,雖然很好,但寧玉景還是希望元憐星可以忘記。
但顯然,自幼聰慧的星毓公主,不是個記性差的人。
寧玉景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微笑:“沒想到姑娘還記得在下。”
“當然記得了。”元憐星笑著說了一句,頓了頓,仿佛自知失言般換了話題,“你來這裏做什麼?”
寧玉景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這幾日心不靜,便想在國安寺小住一段時日,修身養性。”
說完,他狀似不經意地往旁邊掃了一眼,問:“池姑娘,你兄長呢?”
當年元陽景與元憐星同樣是以兄妹之名微服出宮的。
元陽景化名池韶,元憐星自然也要化個同姓的名,便叫池毓了。
元憐星眸光一閃,道:“我兄長近日身體不適,正在家中靜養。我不放心他,便想來國安寺為他祈福誦經,求個安康符回去。”
聽聞此言,寧玉景難免心裏一沉。
星毓公主向來不愛求神拜佛這一套,為何如今卻特意為了殿下到國安寺來了?
莫非殿下當真有恙?
但他先前還約了殿下今日在國安寺碰麵,殿下亦並未拒絕。
壓下心中疑慮,寧玉景頷首,麵色平靜地問:“那姑娘是打算上一炷香便回,還是怎樣?在下常在此處小住,與寺中高僧尚算能說得上幾句話,或許可以幫一幫姑娘。”
元憐星眼前一亮。
然而她下一秒就收斂了神色,禮貌道:“如此便是再好不過了。”
“實不相瞞,我早就聽聞國安寺中有一位高僧,天生慧根,佛法精妙。很想請他來為我哥哥祈福誦經,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元憐星含蓄微笑:“不知公子可否幫我這個忙?我一定感激不盡,回去讓哥哥好好感謝你。”
寧玉景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鑒於對方正好戳中了他的軟肋,他不假思索地應下:“好。”
元憐星笑嘻嘻:“那位高僧法號寂緣,你以你的名義請他便好,不必提我。”
寧玉景:……
那奇怪的感覺更重了。
到底還是給殿下祈福的更重要,寧玉景壓下心裏那點奇怪的感覺,答應了元憐星,隨後告別說要先去廂房。
此行他隻帶了知安隨侍,行李收拾好後,他便找了個小沙彌,問:“寂緣法師今日可在?”
國安寺就在京城城郊,有名氣的僧人,他自然也有所耳聞。
好比這位寂緣。
作為國安寺中名氣不低的僧人,寂緣不僅佛法精深,還生得年輕好看。
是的,年輕好看。
國安寺中的香客,一半是衝著國安寺的名頭來的,一半是衝著美貌的高僧來的。
至於星毓公主是哪一種……
寧玉景決定不深思。
左右殿下明察秋毫,星毓公主的小心思,瞞得過世人,瞞不過殿下。
小沙彌年紀小,沒什麼小心思,雖然看出寧玉景氣度不凡,身價不菲,但也不諂媚不熱切。
他隻道:“今日沒有法會,寂緣師伯此刻應當正在禪房打坐悟禪。”
寧玉景頷首,道:“不知寂緣法師是否有空,在下想請法師為一人誦經祈福。”
沙彌點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貧僧便帶施主過去,施主親自去問寂緣師伯吧。”
寧玉景正欲應下,就聽旁邊響起少女清脆含笑的聲音:“咦,你在這兒啊。不是說要去請寂緣法師嗎?我們一同去吧。”
他靜了靜,心裏歎了口氣。
回首,果然,星毓公主就站在不遠處,頂著那張叫他日思夜想的臉,含笑看著他們。
元憐星此番客居國安寺,並未用真實身份,而是用的化名,池毓。
所以小沙彌看見她時,笑著打招呼,稱她池施主。
元憐星笑眯眯地回了句小師父好,春光落在她的眉眼上,仿佛鋪就開一副繾綣惑人的錦繡畫卷。
小沙彌看得紅了臉。
寧玉景卻懶得瞧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對小沙彌道:“小師父,帶我們去見寂緣法師吧。”
小沙彌回神,忙應下說好,帶他們一起去寂緣常去的禪房。
在禪房門前,小沙彌敲敲門,叫了一句寂緣師伯。
裏麵傳來男子清潤溫和的嗓音:“何事?”
小沙彌道:“有兩位施主尋您。”
同時,元憐星偷偷用手肘捅了寧玉景一下。
寧玉景無語,靜了靜,道:“寂緣法師,是我。”
他以前來國安寺,同寂緣有過幾麵之緣。
寂緣:“稍等。”
不多時,禪房的門開了。
一名年輕的和尚走了出來。
他身披玉色袈裟,麵如冠玉,唇若丹暉。
分明是個世外人士,卻有著春花曉月之貌。
但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無悲無喜,如同兩汪澄澈無波的水,衝淡了容色間的靡麗,顯得超脫世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