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裕安帝這病來勢洶洶,大太監常喜發覺異樣時,裕安帝已經暈倒了,體溫高得嚇人。
他立刻便派人去傳太醫,還封鎖了所有的消息。
不多時,裕安帝醒了。
他燒得厲害,躺在床上,頭疼欲裂,連呼吸都費力。
太醫的話如同天外魔音,紛紛擾擾,讓他的頭更疼。
他大體理解了一下。
不過是說他早年間生病落下了病根,前段時間著了風寒,卻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先農禮又過度操勞,是以病症才會一齊爆發出來。
他也知道是這麼回事。
裕安帝疲憊地閉上眼。
他隻是想知道何時能治好。
好在太醫在宮中侍奉多年,了解裕安帝的脾性,道:“隻要陛下能安心靜養一段時日,便能好起來。”
病中的帝王睜開了眼,皺起眉:“安心……靜養?”
他躺的方向,稍微抬起頭,就能看見窗戶。
春日天涼,他又病著,殿內燒著暖烘烘的火盆,隻開了條窗縫透氣。
窗縫外,是一線藍天,還有零星的幾朵紅。
混混沌沌地,裕安帝想到,那是海棠花。
阿鳶最愛的海棠。
可如今她死了,隻剩她當年親手栽下的海棠陪著他。
——
元陽景被人攔在了紫宸殿的門外。
裕安帝身邊的大太監常喜,笑得諂媚:“殿下,陛下如今病重,誰都不想見。”
元陽景看著紫宸殿的大門,滿臉憂慮,沒有說話。
常喜見狀,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後宮裏諸位娘娘想見陛下,都被趕了回去,唯有皇貴妃娘娘在裏麵陪著呢。”
元陽景似乎才回過神來,勉強勾唇一笑:“既然娘娘陪著父皇,孤便不去打擾了。”
她昨夜在殿中醒著坐了一夜。
陛下有恙,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安睡。
今日起了個大早,準備來見裕安帝,但他似乎誰也不打算見,隻讓皇貴妃謝靈妤陪著。
元陽景知道他神誌清醒,便也不怎麼擔心了,轉身回東宮。
東宮書房,錯銀螭龍紋銅爐中,燃著香料,有薄霧緩緩上升,再四溢散開。
寒梅一般的清香彌漫在殿中。
身著玄色常服的元陽景立於書案前,抬筆作畫。
作為一名太子,她文武雙全,筆墨上佳,丹青也不錯。
主要原因是,古代沒有電、沒有網、沒有手機和電腦,裕安帝和太傅等人也不允許她玩物喪誌。
為了打發時間,元陽景隻能多學多練。
蘇翊端著茶水進來,輕聲道:“殿下,焰歸回來了。”
元陽景放下筆:“讓他進來。”
焰歸是個標準的冰山,不愛說話,也沒什麼表情。今兒卻難得皺著眉,帶著點憂慮、糾結、深思等多重情緒,進了殿。
她一看就笑了:“這麼這個表情?”
又生動又豐富的。
焰歸抿了抿唇,道:“殿下,有件事情,不大妙。”
元陽景揚揚眉:“說。”
“那個予能法師又出現了。”
元陽景了然:“沒抓到?”
焰歸頓了頓:“這倒不是。”
“人抓到了,你為何還是這樣的表情?”
“他在鬧市大放厥詞,說大雍帝星黯淡,黑氣籠罩,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