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賞花宴,那重點自然要稍微放在賞花上一些。
所以在大家談得差不多後,長公主便請客人們移步,去後園賞景了。
不過,賞景沒有要求大家要一塊兒去,元陽景有些發懶,便坐在席間不動。
眾人看她不動,可長公主又發話說可以先走了,不由得遲疑起來。
最後還是一名紫衣女子站了起來,笑道:“臣女早就聽聞公主府景致宜人,今兒便不客氣了。臣女先行一步。”
她生得嬌美,笑起來時眉眼彎彎,顯得又天真又豔麗。行動間颯爽利落,是許多貴族少女沒有的靈動灑脫。
端靜長公主瞧她眼生,心中不由茫然,麵上卻不顯,隻笑道:“不必客氣,想去便去吧。”
那女孩歡快地應了一聲,當真率先離開了。
端靜長公主看著她的背影,想了想,才回憶起來,這位是大學士關媛那剛進京的二姑娘,關楓棠。
據說,這個二姑娘出生時體弱多病,關家特意找了位大師給二姑娘算了一卦,得知得先將孩子寄養在西北方,孩子才有可能活命。
正好,關媛的丈夫是大將軍林合道的副將,而林合道又常年鎮守西北。他們夫婦就求林將軍幫忙照拂一二。
林將軍膝下無女,瞧二姑娘玉雪可愛,就幹脆收她做了義女,教授武藝,精心撫養。
這一養,就養了十八年。
思及此,端靜長公主不由得看了元陽景一眼。
正好,端坐在席間的元陽景正含笑收回視線,瞧那角度,似乎方才也是在看關楓棠的背影。
端靜長公主不由得心中微沉。
這林合道,與太子的師父林譽道,可是親兄弟。
仿佛覺察到什麼,元陽景向主人席看去,眉眼分明含著溫和笑意。
可那雙深色的眸子裏,連眸光都顯得清冷涼薄,似是能看透人心。
端靜長公主心中一凜,下意識地移開視線。
而尚且留在席間的寧玉景,卻破天荒地沒有看元陽景。
他死死地盯著那抹紫色身影消失的方向,麵無表情,眼中隱隱透著寒意。
——
公主府後園,桃李相爭,杏花海棠鬥豔,春光綿綿,流水潺潺。
許多俊男美女,三兩成團地走在園中,聊得似乎很開心。
打眼望去,色彩繽紛繁盛,美人言笑晏晏,如同一副華美的畫卷。
待到眾人走了大半,元陽景才慢悠悠地起身離席。
她不想應酬人,所以走路時特意躲著人。
好在,太子的身份,不僅能招蜂引蝶,還自帶距離感,眾人就算發現了她,見她神色疏離,便也不敢多做糾纏。
她走到一個高處,居高臨下的看著園子裏的美景,與美人們。
不知為何,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身後探出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少女的笑聲清如鶯啼:“猜猜我是誰。”
遠處,寧玉景停住了腳步。
他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少女,溫和問:“有事?”
那少女臉頰帶粉,眼眸含春,羞怯地看著他,道:“寧殿下,不知您有沒有空?那邊有人我投壺,您要不要一起過去玩?”
她穿著件杏色團花紋的衫子,下罩深紅掐金線的裙子,如雲鬢發中斜斜的插了根鏤金桃花纏枝發簪,耳垂墜著一對銀粉琺琅的桃花。
臉頰白皙如玉,透著淡淡的粉色,如同枝頭春光綻放。
深紅色的裙帶勒著腰,細窄的一捧,更顯弱柳扶風,柔美可人。
倏地,寧玉景回想起那日與歌姬的對話。
“可是,若那男子生得很好看呢?”
他一向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是那種隻要他一出現,眾人便會忍不住注視的程度。
就連殿下,偶爾也會用溫柔欣賞的目光打量他。
他頓了頓,補充道:“比女子都要好看。”
那歌姬樂了,目光露骨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仿佛在說“您不會說的是您自個兒吧”。
“爺呀。”歌姬笑意盈盈地道,“您會這麼問,一定是沒有嚐過女人的滋味兒吧?”
“是,或許這世上有那種大美人,臉蛋生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可男人就是男人。身子硬邦邦的。
“他們沒有女人這樣柔軟細瘦的腰,沒有女人這樣嬌嫩柔滑的肌膚,更沒有女子含羞帶怯時,那惑人的風情。
“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抗住女人用鹿一樣無辜的眼睛,愛慕地看向自己。”
心中似有萬千戾氣翻滾,目光不受控製地向下,落在少女白嫩的脖頸上。
那樣細瘦的脖頸,他隻需要將手搭上去,再稍一用力……
這個世界上就會少一個,有可能蠱惑住殿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