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之前，森鷗外做過好幾年的地下醫生，洗個胃而已，又不是什麼困難的手術。
“安吾君，你要繼續在這裏嗎？”換上白大褂，戴上醫用手套，森鷗外還是多問了一句。
“請不要在意我。”青年麻木的回應。
安吾君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呢，是過於勞累了嗎？
森鷗外掰著澀澤龍彥的下巴，強迫沒有意識的對方張開嘴，將手中的胃管插入少年的喉嚨。無色的藥液緩緩灌進身體裏，或許是因為難受，少年發出了幾聲嗚咽。
洗胃的過程很快，安靜下來的少年十分配合，並沒有太大的掙紮，從身體裏導出來的液體中也沒有什麼穢物，幹淨的過分。【阪口安吾】擦幹淨澀澤唇邊的液體，試圖解開拘束帶。
可能是係的太緊，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解開，把帶子扔在地上的時候手都在抖。愛麗絲趴在床邊，目睹了全過程。
她看著青年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十分自覺地跑過去開門，林太郎在配藥，急救室下屬會收拾。她更好奇這個【阪口安吾】對澀澤龍彥的態度，十分珍視，但無關感情，而是愧疚。
好奇怪。
她放輕了腳步，小皮鞋踩在空曠的走廊上的聲音微不可聞。
護士送來了一套新的病號服，愛麗絲轉身，等青年給人換好衣服之後再回過身來，十分好奇地問，“安吾君，你們什麼關係啊？”
人形異能體像是這個年紀的女孩一樣，天真的問：“你十分在意他呢？”
是試探嗎？
【阪口安吾】掖好被角，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愛麗絲醬~”森鷗外提著輸液器和鹽水瓶蹭過來，“你和安吾君在說什麼呢？”
回應他的是幼女毫不留情地一腳。
“嗚嗚，好傷心，愛麗絲醬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愛麗絲露出了相當嫌棄的表情，噠噠噠的跑到了另一邊。金發的幼女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裙子裏掏出了一張退燒貼，貼在了澀澤龍彥的額頭上。
黑發醫生將輸液器的針頭紮進少年的血管裏，打開流量調節器，然後將事先撕好的膠帶貼在手背上，把手放下的時候狀似無意的摸了一下對方的指尖。
“愛麗絲醬~看來過了這麼多年我的醫術還沒有退步。”無良醫生感歎著，把堆在床頭櫃上的醫療垃圾收到一起丟進垃圾桶。
“對不起。”
“嗯？安吾君，你在說什麼？”
森鷗外又調了一下輸液的速度，回身聽到了【阪口安吾】在低低的說著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是道歉。
滿身疲倦的青年垂著頭，攥緊的拳頭已經掐出了血。
“安吾君！”森鷗外提高了聲音，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感覺到手下的人在細微的發抖。
【阪口安吾】恍惚的抬頭，於是森鷗外就看見了一雙空洞死寂的眼睛。
“你沒事吧。”
森鷗外不動聲色的挪開一步，背在身後的手上夾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愛麗絲站在對方身後，金色的長發在空中漂浮著。
“抱歉，我失態了。”【阪口安吾】按了下額頭，精神上的疼痛還在影響著自己，但是被森鷗外幹涉了一下，勉強將它壓了回去。隻是下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好運壓製它，而不是被它吞噬，成為沒有理智的存在。
他的眼睛重新染上光亮。
森鷗外指尖一翻收回了武器，“你的精神狀態不太好，要注意休息，這裏讓下屬看著就好。”
“不。”意料之中的，【阪口安吾】拒絕了這個提議，“請讓我守在這裏。”
“工作不會耽誤的。”他補充道。
森鷗外：……
這就是社畜嗎，未免過於自覺了。
港黑的首領善解人意的帶著人形異能體離開了這間病房，臨走之前配好了輸液的藥物放在床頭櫃上，給他們合上了門。
這間病房恢複了平靜。
“這可真是……”青年自言自語，“失態了。”
他打開手機，終於想起要給澀澤家裏的人一個消息。【阪口安吾】和【芥川龍之介】早就掰了，也沒有【中島敦】的電話號，隻能打給偵探社。
電話轉接給了芥川，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他根本無心聽對方說的內容，在傳達完消息之後掛掉了。
【阪口安吾】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脖頸白皙纖細，上麵纏繞的繃帶已經被解開，淺淡的傷痕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
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隻需要輕輕的碰觸，就能輕易扼斷一般。
他猶豫著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