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緩緩吐出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兩枚骰子。由白玉製作的骰子有著瑩潤的光澤，朱砂點就的數值紅的刺目，靜靜的躺在手心裏，從一個細小的裂紋開始，逐漸蔓延到整個骰子上，在少年的注視下破碎風化。
他決定收回上一章的話，大家就當作他沒說過。
手掌微微傾斜，手心的粉末傾瀉而下，在空中如霧一般散開，細碎的粉末折射了光，在微微閃動著。
他走出了電梯，這一次是正常的走廊，燈光雖白但不慘白，走廊上也有長椅和綠植，病房門上掛著牌子，醫務人員在走廊上匆匆忙忙的走來走去，穿梭在各個病房中。
總之，是十分正常的，沒有某些奇奇怪怪東西的醫療部。
身上穿的黑色風衣依然幹淨整潔，在那個空間中造成的損傷和汙漬並沒有具現到上麵，衣擺動了動又順從的垂落。【芥川龍之介】極有禮貌的詢問了路過的一個護士，對方似乎早就接到了命令，沒有警惕和猶豫，十分幹脆地指了路，少年謝過對方之後往裏走。
他停在了最裏麵的一間病房門口，屈指敲門，然後靜靜等待。門很快開了，戴著圓框眼鏡的青年攏在疲倦裏，側身讓開路讓他進來。
【阪口安吾】無聲的關上了門。
“你精神狀態怎麼回事。”
室內淺色的窗簾拉得嚴實，陽光透過來還能感覺一絲溫暖，病床在這個房間的中央，陽光並不能照到上麵，隻能委屈的蜷縮在床邊。
在看到床上安靜睡著的人之後，【芥川龍之介】才真正鬆了口氣，轉而看向【阪口安吾】。
盡管兩人之間的同事情誼在【阪口安吾】叛逃的時候已經掰了，麵對這樣憔悴的麵容，即使是【芥川龍之介】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長期睡眠不足造成眼底的青黑，精神上的憔悴卻不止於此，無形的壓力壓在青年身上，幾乎要將他摧垮。
他抓著一根蜘蛛之絲，隨時都有可能墜入地獄。
精神在滑落邊緣，狀態十分危險，就連【芥川龍之介】都能輕易看出。
“沒事。”
隻是詢問一句，但既然對方都不在意，那麼芥川自然不會去多管閑事。
於是室內再次陷入沉默。
“你……”
“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芥川龍之介】道。
【阪口安吾】猶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因為愛麗絲一劑鎮定劑而安靜沉睡著的澀澤龍彥，還是開口了。
“那個東西。”他有些含糊的問：“是三島給你的嗎？”
【芥川龍之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所指的東西。對方的異能可以讀取物體上的殘留的記憶，既然能有此問，必然是看到了澀澤龍彥使用那枚眼睛的事實。
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他幹脆利落的承認了，“是。”
雖然澀澤龍彥對他說並沒有和老師吵架，但是看態度就知道兩個人鬧過矛盾，自從一年前離開橫濱去美國待了一段時間，再回來兩人的交集和見麵都少了，也沒再聽父親主動提起過老師。
這大概是老師做出的讓步，在得到遺失的器官之後將其送回失主手中。雖然並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的，但如果是老師的話，似乎也並不奇怪。這些年老師一值致力於收集資料和那次實驗流出來的東西。
既然父親收下了這個示好，那麼很快兩個人就能解決這個矛盾吧。
再怎麼說，兩個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對於自己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所以並不希望兩個人難過。他自從拜師三島由紀夫，見到的都是兩個人溫和的對話，和睦的氣氛，僅僅是對坐飲茶，都有一種難言的溫馨。
這樣冷淡的隔閡，是從前從沒有過的。可能是因為工作太忙了，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芥川龍之介】拉了一個椅子，在床邊坐下，將雙手擱在了腿上。少年的手指纖長，帶著薄薄的繭，是長年握槍和書寫留下的痕跡，不明顯，也不破壞這雙手的美感。
羅生門雖然強大，但是限製也頗多，他不能過多依靠異能，就此固步自封。體術和槍支便是用來彌補異能短板的方法。
“那麼，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阪口安吾】問
“如果你指的是八年之前的事情，在下的確知道。”【芥川龍之介】端正的坐著，曾經共事過的經曆使其在含糊的措辭下依舊能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含義。
八年之前，一座秘密的實驗基地被破壞損毀，方圓千裏隻剩下一片廢墟。資料、數據和實驗體全部遺失破壞，在場的實驗人員以詭異的方式死去，有的連屍體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