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恨
第二章暗恨
皓月問話之後,時昭還真自懷裏摸出一隻精雕細刻的首飾盒塞到身旁之人手中:“給。”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時昭,你送的禮物能不能有點新意,每次不用猜都知道,又是自己做的個小玩意。”
相比眾公子出手不是金銀錢財,便是玉石瑪瑙的做派,時昭的手工物件雖然手工精湛,卻也的確顯得有些寒磣了。
“就是。每次不是木頭雕的,就是竹子刻的,能值幾個錢啊?我們皓月怎麼說也是春滿園裏的小倌頭牌,就不能大方點?你要是舍不得花錢,就不要每次都霸著人不放,不如讓人來陪我。”趙朦說著,伸手摸向一旁的皓月。
皓月臉色頓時大變,往時昭那邊靠得更近了些,一雙求救的眼睛望向時昭。
時昭伸手撈過皓月,給他攬到自己另一側,和自己換了個位置,挨著管遷坐下:“我雖比不得趙公子富有,但還沒到拱手讓人的地步。再說,一心郎也不能變二心漢啊。”
眾人哈哈大笑。
趙朦碰了個軟釘子,見眾人都在沒心沒肺地嬉笑,倒是無人發現他的尷尬,心頭一轉,笑得更大聲:“其實啊,雖說你不情願,但我覺得你做木工活還是很有天賦的。不如你就從了你爹的想法,跟著他好好當個木匠算了。”
時昭知道這是趙朦在嘲笑他,源於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並不隻是他多時覬覦皓月,皓月不從,今日又被自己拂了麵子的緣故。
便淡淡笑道:“我想回去當木匠隨時可以回去,趙二公子要是想子承父業也能做上知州,那難度可就有點大了。”
趙朦不是一次兩次用“木匠”一詞來羞辱他,他原本並不喜做口舌之爭,此前也都忍下了。今日他已經挑釁過一次,原本時昭今日就心情欠佳,又因皓月一事也就不想忍了。
在中原腹地也還罷了,像青州這樣靠近邊關的州府,朝廷向來都有點鞭長莫及的感覺,各方勢力也都基本穩固,在朝廷勢力不是絕對強勢的情況下,貿然打破舊製,對穩定邊關局勢,抵禦外敵並無好處。
為了維護這種穩定的局麵,朝廷很少向這樣的邊關州府直接派官,隻要繼承人不是太差勁,那很大概率都是子承父業。
嫡長子繼承家業,基本上就意味著不需要怎麼努力,單憑出身就可以為官掌權一方,跟隻當個富貴閑人那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果然,時昭這話一出,就有人掩麵竊笑,這話可以說是戳了趙朦的心窩子。
那趙朦自己先挑釁的時昭,此刻被戳了痛處又無言反駁,頓時就摔了酒杯。他不能衝跟他一樣的紈絝發怒,隻能衝春滿園的姑娘小倌撒氣:“笑什麼笑?媽的一群娼妓也敢在老子麵前猖狂,給你們臉了?”
一時包間內噤聲,先前調動起來的歡快氣氛再度陷入沉悶之中。一眾姑娘小倌佝著脖子,誰也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
時昭父親雖隻是一個匠人出身的七品百工,家勢在這群人中算是掉車尾了。但相對於其他紈絝來說,時昭是他們這群人中特別的存在。
他是他們這群紈絝中唯一嫡出的長子,不管他現在如何混賬,看起來跟他們再別無兩樣,以後時家的家業也全是他的;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回去繼承家業,這是他們這群庶出、次出永遠沒法比的。
這種出身上的差距令人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心理,時間久了,難免會生出罅隙。
並且時昭長身玉立,麵容英俊,是他們這群人中姿容最出眾的一個,這一點,趙朦也不得不認。就算是青樓這種講錢不講情的地方,每次時昭出現,姑娘小倌也喜歡圍著時昭轉;每次皓月有客的時候,他們都渴望時昭能點他們作陪,不給禮物也更願意那種。
再者,對於時父的木工手藝,不僅青州府人人皆知,聲名還傳遍大寧。得他一件手工,自是價值不凡。但時父的手工自然不會傳到這煙花之地來,因而出生時家的時昭的手藝就成了替代品。
盡管不樂意繼承父親的衣缽,家族天賦卻擺在那兒,時昭閑暇無事做出來的各種小玩意,手藝也是十分精湛,深得春滿園姑娘小倌的歡喜。就算是外麵的良家女子、官家千金雙兒,也都喜歡他做的小玩意,都想得他一件禮物相贈。求之不得的,也不乏重金求購。實際上,時昭一件木雕竹刻的價格,未必就比其他人送的真金白銀廉價。
市場專營設製的行商之人也對時昭的手藝讚不絕口,曾聯係他,欲高價與之合作。隻是時昭那時與父親較勁,覺得自己就算經商也不能做父親的老本行,否則豈不還是向父親低了頭。再來他也不缺錢,就拒絕了,隻有皓月得他憐憫,每次來春滿園都做一件小玩意討他開顏。偶爾閑得手癢,也做些小玩意送給順他眼,趁他心的其他姑娘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