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們兩個癡纏,陸霜雲實在沒法子,隻好上了涼台安坐。
此一處正好是在東宮花園,一旁假山流水,又逢今天是個豔陽天,四下裏的桃樹、杏樹枝丫間擁簇著粉白小花團。
尉春燕瞧她那副不在意的表情,心裏就來氣,“如今太子專寵太子妃,我就不信你真能坐得住?”
這話就不中聽。
興你擠破腦袋,掐尖要強,就不興別人心境豁達,一切隨緣。
左佳慧癟癟嘴,“我看坐不住的人是你吧。你自己著急,別拉扯雲姐姐。快說,是什麼小秘密?你要是說假話騙人,仔細我撕爛你嘴。”
狗拿耗子多個管閑事的
尉春燕輕哼一聲,“說是有秘密就是有。你們先退到涼台下麵去。”
左右宮人內侍應聲,依次離開。
瞧見人走遠了,尉春燕才開口,“我聽了一件事兒,是關於你的。”
她指指陸霜雲,“這話是誰說的,你就不要問了,隻當我好心結你善緣。內廚房裏邊,有個宮女叫杏兒,平日是做伺候湯水的。你每日進補身子的安神湯,多了一味藥粉,叫紅花。也不多,每日隻小拇指甲蓋大小一點。算來,你已經喝了大半個月了。”
花紅,這不是能讓婦人小產的毒物嘛?
記得母親懷著小弟的時候,查過姨娘在她安胎藥裏下的東西,就是這花紅。
左佳慧被這消息嚇地失聲,急忙扭頭看向四周,確認無人在前,隻有她們三人,才敢說話,“是什麼人下的手?”
尉春燕甩甩帕子,“你問我?我去問誰?”
她眼睛嘀溜打轉,“這事兒,誰受益誰就是真凶唄。”
就像她欲在太子麵前獻美,卻叫人暗害,最終變成了獻醜,連累了左腿骨裂。
她看著陷入沉思的兩人,嗬嗬一笑,“你們成日裏賞景描丹青,好不自在。卻不想,這宮裏有人不想讓你們痛快。”
她起身,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頗有同病相憐的意味,“我摔斷腿,沒了爭搶的機會。你呢,叫人家絕了子嗣,憑誰能笑到最後?”
話說罷,搖搖頭,轉身離開。
左佳慧思索一會兒,盯著她背影道:“她方才那話是在說下手的是太子妃?”
陸霜雲看她一眼,“你要慎言,在宮裏,有些話說不得。她有那個意思,你我心裏知道就好。”
左佳慧放低聲音,“那到底是不是呀?”
她搖搖頭,“不是。尉氏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走吧”
啊?不是太子妃?
什麼借刀殺人?
左佳慧意欲再問,見宮人們已經上前,隻好壓在心間,慢慢思索。
等她們這一行走得遠了,涼台一側,有兩道身影繞出假山,正是太子和僚屬馬騏。
他們本是在院中隨意走動,尋了僻靜處在商討今日朝會上發生的事情,不想中途有人來了,不便現身,隻好藏在不顯眼的地方。
誰知,竟然聽到這樣的秘密。
馬騏不知該作何反應,畢竟這是太子後宮的私事,他是外臣,怎麼能輕易張口詢問。
不過,聽方才被下藥的應該是陸越的妹妹,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早幾日的時候,他曾同太子說笑,言這一位雲良娣還是愛妾。
哪想太子心思如海深,一轉眼又癡戀上王氏女,恰如民間戲本子所言,見一個愛一個,難言郎心似鐵還是似春水。
太子不知身後僚屬心思轉到什麼不著調的地方,看著方才那行人遠處的地方,好半晌,沉聲開口:“下藥的絕不是太子妃。”
看,這不就維護上了。
馬騏心裏腹誹,麵上不變,“那依太子所想,下手的又是何人?”
內監?還是皇帝?亦或是這宮裏眼紅得了他虛名寵愛的什麼人
謝玄說不準。
不想叫他有孩子的人,太多。
“那個叫杏兒的,你吩咐周風悄悄地抓了,細細詢問到底是何人指使她。孤要一個準話。”
“是,太子。”
隱在袖間的雙手攥成拳,他腦中一時想起什麼,“孤隻在棲琅閣留宿寥寥幾夜,便有人迫不及待。”
若是將來有人知曉他對太子妃的心意,豈不是手段無窮,防不勝防?
看來是要提早防備了。視線從方才那行人消失之處收回,他一時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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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回來,就吩咐秋露到內廚房走了一趟。
人回來,就見秋露一臉害怕,“良娣,是有個叫杏兒的宮女。隻是昨日做了錯事,叫宜春宮的掌事姑姑罵了一頓,她心裏害怕,夜裏就投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