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重生(1 / 2)

棲梧睡夢之中,聽到周圍一陣細微的聲響,似是輕聲細語的交談,又仿佛是清晨一陣悅耳的鳥鳴,這般久違的安逸和美好。

而他的眼前像是抹上了沉重而混沌的黑霧,哪怕聚起他渙散的神誌,怎麼費勁都隻是徒勞的在夢中掙紮,如同一隻被絲線纏繞禁錮的蠶,扼殺了自由與光明。

眼皮這般沉重,他費力的在夢魘中脫困,身上白衫早已汗水打濕,白皙的額頭布滿細珠。就在他奮力推開混沌,卻被許久不見的光明晃了眼,他急促的坐起,神智尚未回攏,卻隻能滿臉驚慌,神色蒼白,像窒息了許久的人,貪婪的吸食著空氣。

他許久未有這種陌生而無力的恐懼感,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可控的事物和強大的力量,將他如同一隻螻蟻一般捏在手心。他恨這樣的感覺!

棲梧打量著睜開雙眼看到的畫麵,神色越發疑惑。他抬起纖細白皙的手,月白色衣袖滑落,手指纖長,他試著手抓了放,手指便靈活的在掌間輕舞。是好的?不是割斷手筋那種不靈活的異樣感,也沒有常年練蠱,手指時常發來的刺痛感。他臉色沉了沉,眸色漸深。

他仰頭望去,烏黑的長發在他絕美的臉龐滑下,卻神情淡然,眼裏像是三尺寒冰一般發出冷冷的光。他半坐在竹床之上,略顯粗糙的白色簾帳隨風輕輕搖動,竹床正對著窗邊正散射著晨曦微光,地上鋪的是極其陌生而廉價的青磚。它們似乎也不在意這突然醒來的人,隻是獨自沉默的散發出寂靜安詳的感覺。

房中也不知是何處傳來一股木頭獨有的清香,他細細的撫摸著房間的牆體,這是竹子和木頭搭建成的,陽光透著些許縫隙,斑斑點點的落在他身上。靈海一道閃光,記憶裏某個聲音在提醒,呼喚著他,理智叫囂著奔潰,瘋狂的血液預備焚燒他的五髒六腑。他輕柔的手指忽然淩厲,沉重而緩慢的在牆體留下幾道痕,眼眸中寒光四起,他想起這裏是哪裏了。

隻不過,為什麼?他不假思索便得出了答案,神情便如潮水般褪去,便隻剩下滿臉的淒然冷漠,無神的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

他原是魔道令人聞風喪膽的瘋子,正魔兩道沒人不畏懼他,戰場上一隻柔弱的蝴蝶飄去便可使雙方潰不成軍,丟兵棄甲。隻是那又怎麼樣呢,後來那憑空而出的雷炎魔尊,大乘後期的實力,殺戮為道,一下就掃平了正魔兩道,隨後稱帝。隻因為他一句,你的聲音很耳熟。原本的鴻昊魔尊便急忙的將棲梧的修為盡廢,手腳筋挑斷了,送到閆帝那裏當了姬妾。棲梧冷笑,耳熟,這樣也能耳熟?他聲音早已嘶啞,麵容上幾道疤痕顯眼,也是他故意不避臉,故意毀了那張惹出多少禍事的臉。

就因為他一句耳熟,便斷送了他前半生坎坷崎嶇爬出來的路嗎?當真可笑。

也隻是匆匆幾次會麵,不歡而散,麵目全非的兩個人相看兩厭。漸漸的,那個男人就再沒有找過他,他隨遇而安,便在最偏的後院,如同無悲無喜的就隻是活著。

隻是閆帝後院的姬妾卻注意到他,那幾個美貌卻從來見不到她們的帝王的女人,扭著婀娜而高貴的姿態,身披精秀華服,美麗的麵容開口第一句便是“我當他是何等姿色,這般醜無顏,也能入了閆帝的眼。”

棲梧隻笑了下,轉身留給她們一個挺直而清瘦的背影。

幾番挑釁之下,後院寂寞的幾個女人男子似乎找到了個樂趣,一個不會反抗,又失寵了的軟柿子,眼裏卻是淩然眾人的傲意。不是活該被欺負嗎?雖然她們是爐鼎之流,怎麼也有金丹築基修為,都比他一個廢了修為的人強。

久而久之她們對小兒科的欺辱不再滿足,便動起武來。

閆帝的宮殿,建在高處不勝寒的碧霄山之上,金雕玉砌,極盡奢靡。淩雲之上,最偏遠的宮宇裏,美麗的女人,塗著鮮紅的指甲的手上抓著揮響長空的鞭子。鞭子實打實的抽到人的身上,隨著鞭子撕開衣物,撕開皮肉的聲音,便是鮮血橫流。她們興致勃勃的等待著嘶聲裂肺的求饒,疼痛不堪的淚水。

定眼看去,便是病態的笑容以及不屑的眼神,明明已經是狼狽的血跡斑斑,皮肉都裂開可見白色的骨頭,卻似乎不痛不癢,眉宇間的那傲氣不減,隻添了幾分不屑。他抬起頭,眼中光芒大放,瞬間有種攝人心魄的神韻,細碎的額發淩亂的遮住他的小部分臉,唯那眼睛,亮的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哼笑一聲,音樂清脆悅耳,像翠玉掉落珠盤一般。他講話緩慢而動聽,像是海上迷霧裏蠱惑人心的魅。

“就隻是這樣嗎?”他低下頭顱看著自己的傷口,長發如瀑而下,隻露出蒼白優美的下額,神情嗤笑,朱唇皓齒靈動的在其中點綴,美的讓人忘了他臉上幾道縱橫交錯的傷疤。

縱使她們,也刹那間晃了神,這個人,美於皮相美於骨,若是沒有那幾道疤,得是什麼樣的惑世妖顏。也明白了,為什麼他曾經得到召見,心中的嫉恨又加了幾分。

“這鞭子啊,上麵該鑲著數枚細小的刀刃,那刀刃還得像鐮刀一般彎曲,勾起來才疼。一鞭子下去,皮肉便沒幾處是好的,那肉啊,也能齊齊的割成幾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