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的第二日,一早,宰相軼燁便喚了軼司臻到書房議事。貼身侍衛在前帶路,他跟在後麵亦步亦趨。到了房門口,侍衛為他推開門,屋外的光趁機露進去幾縷,軼司臻雖低著眸,卻也能不動聲色地向屋裏探查。
聽到開門聲,委身於屏風後床榻上的軼燁緩緩動了動曲起的腿,聲音竟意外有些沙啞,“來了。”
他走入,身後的侍衛聽話地候在門外。站在屏風前,點了點頭,應道:“父親大人。”
軼燁揮了揮手,剛伺候他服用完湯藥的紅袖領命,端著碗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軼司臻抬眸,二人對視一眼,紅袖默不作聲地關上房門離開。
“父親大人,您喚我何事。”
“剛回來,住的還算習慣?”
軼司臻思忖一瞬,猜不透他為何問這個問題,隻好回道:“習慣。”
“走近些,讓為父好好瞧瞧。”
抬起頭,目光穿不透屏風,看不到父親的表情。軼司臻低頭默了默,抬腳走近。
屏風後,軼燁著一身寬大的血色衣袍,衣襟半敞,露出幾寸胸膛肌膚。那肌膚稍顯暗淡,在光線不好的書房裏好似籠罩著一層黑玄的霧靄。
他眼神一掃,落在數月未見的父親臉上。眼尾在他看來是強撐的吊起,眼睛下方也浮著抹有些深重的黑色。雙眸微微闔著,整張臉透著股難以言喻的疲態。
看來還蠻奏效。
簡單打量,比起這些預料之中的事,父親手上正撚著的一串紅色珠子反倒更引起他的注意。
話說回來,他從未見父親穿過紅色這般顏色鮮豔的衣服,更何況是發豔的血色。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做出了這番變化?
“看出來了?”
軼司臻正悄悄思索,便聽到榻上的軼燁低喘著氣問道。
他一愣,頭埋低,麵上恭恭敬敬的回複,暗自裏卻責怪起自己的不小心,竟然讓對麵的人看了出來。
軼燁哈哈大笑了兩聲,帶著欣賞肯定的語氣讚歎道:“不愧是我軼家的人,夠仔細。”
心底冷笑,“都是父親您教得好。”
裝裝樣子,他還是拿手的。
軼燁又點了點頭,沒有絲毫對他的懷疑。軼司臻抬起頭,正打算詢問把他叫來所謂何事,軼燁便開口給出了答案。
“近日府中來了位道長大人,想必你已經有所聽聞。”
軼司臻點點頭,“是,孩兒聽手下說起,那日正是那位道長算出孩兒所在之處。”
“孩兒才得以回來。”
“聽說,你忘記了之前的記憶?”
軼司臻眨了眨眼,沉聲回應,“已經想起來了。”
“哦?”軼燁掀眸看向他,換了個姿勢繼續撚著手裏的珠子,“可還記得是誰傷了你?”
“…不記得了。”
“此話當真?”
軼司臻:“當真。”,“孩兒不敢欺瞞父親大人。”
軼燁靜靜地注視著他,似乎想找出他的漏洞。軼司臻便站著,任他看。
過了片刻,軼燁收回目光,輕聲道:“回來便好。”
軼司臻低頭應允。
“陪為父,去見見那位道長大人。”
軼司臻愣了愣,又很快整理好思緒答應下來,“是。”
……
據手下侍衛說,宰相府中的這位門客是個逍遙江湖的道士,因這些時日南邊大雨,漕運不行,才轉而行至鬆露城想著停留幾日。本想等待合適的時間再南上,卻不料前幾日軼燁出行,在酒樓遇到他。
這道士有點本事,竟然一眼看出軼司臻失蹤數月,並親手作法算出他被打傷遭山上久居的妖怪擄了去。
久久不歸是因為那妖精鎖住了他的心脈,害他忘了歸家的路。
軼司臻當時聽完,隻覺得這道士滿口胡言,想必能找到他也隻是湊巧。
鬆露山他可是待得久了,哪裏有什麼妖精。癡迷信奉著所謂山神大人的信徒倒是有一個,還逼著他一起。
不知道自己離開這麼久,那個人有沒有想自己,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像一開始那般著急。
“在想何事。”
父親的聲音將他喚醒,軼司臻反應極快地搖了搖頭,道:“在想這位道長大人是何模樣。”
軼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端起麵前
的茶抿了一口,“等下見了便知曉了。”
軼司臻收回目光,定定心神,想著還是快點安頓好府中的事回鬆露山比較好。他…想山越。
二人等了半柱香時間,那位神秘的道長大人總算是姍姍來遲。隻聞得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鬆針香氣,緊接著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蘇瑚來遲了,還望宰相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軼司臻轉頭看去,自稱“蘇瑚”的人從大廳後走進來,陽光照耀,他一時間隻看得出來人一身綠色衣衫,腳步穩健輕快的像隻荷葉蜻蜓。
“蘇道長客氣。”
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竟然親自站起來迎接,軼司臻心下生起困惑,不禁對這人多了幾分好奇。
走近了,錯落過刺眼的陽光,他才算看清這位蘇瑚道長的臉。
稍微有些圓潤的年輕麵龐,與軼司臻所想的老道士模樣截然不同。
心下不禁愣了愣。
與此同時,蘇瑚的臉透著極其不健康的白,似乎長久被蒙蓋在黑暗裏不得陽光。
一雙鳳眼,左邊那隻被過長的劉海遮住,滿頭隨意紮住的頭發,不但隻是黑發,還夾雜著白。
再看他的穿著,普通市井打扮,加上他清脆的聲音,著實不像個道士。起碼不像軼司臻所認為的那種道士。
而且…總覺得看起來有些眼熟。
蘇瑚同軼燁行完禮,也注意到了軼司臻,抬眸向他看過來,老道一笑,問:“想必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軼司臻,軼公子了?”
軼司臻抱拳,微微躬身,“軼司臻見過道長。”
蘇瑚好奇地將他上下打量,單手摩挲著下巴,眼神似狐狸般狡黠。
這注視讓軼司臻極為不舒服。故而他行完禮後,也抬起頭回望著麵前的人。
兩雙眸子一對視,蘇瑚的眼神便轉變了,那神秘的讓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神情,叫軼司臻如鯁在喉。
實在是眼熟。
蘇瑚卻很快轉頭與軼燁交談起來,仿佛剛才他危險的眼神從未出現過般。
來者不善。軼司臻隻能這樣下定義。
這個蘇瑚絕對不可能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這樣,是個好心救人的道士。看著父親與他相談甚歡,軼司臻忍不住想以他對軼燁的了解,對方不可能看不出來。
難道,是在計劃著什麼嗎。
不能同他說的那種?
軼司臻沉了沉眸,望著二人的背影捏緊了拳頭。
—
後來軼司臻在看到胡殊的臉後,忽而意識到這位道長長得像誰了。隻是不知道他藏在劉海下的那隻眼睛,是不是也如那個人一般,是壞死的。
亦或,是瞪著、憤恨他的。
的茶抿了一口,“等下見了便知曉了。”
軼司臻收回目光,定定心神,想著還是快點安頓好府中的事回鬆露山比較好。他…想山越。
二人等了半柱香時間,那位神秘的道長大人總算是姍姍來遲。隻聞得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鬆針香氣,緊接著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蘇瑚來遲了,還望宰相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軼司臻轉頭看去,自稱“蘇瑚”的人從大廳後走進來,陽光照耀,他一時間隻看得出來人一身綠色衣衫,腳步穩健輕快的像隻荷葉蜻蜓。
“蘇道長客氣。”
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竟然親自站起來迎接,軼司臻心下生起困惑,不禁對這人多了幾分好奇。
走近了,錯落過刺眼的陽光,他才算看清這位蘇瑚道長的臉。
稍微有些圓潤的年輕麵龐,與軼司臻所想的老道士模樣截然不同。
心下不禁愣了愣。
與此同時,蘇瑚的臉透著極其不健康的白,似乎長久被蒙蓋在黑暗裏不得陽光。
一雙鳳眼,左邊那隻被過長的劉海遮住,滿頭隨意紮住的頭發,不但隻是黑發,還夾雜著白。
再看他的穿著,普通市井打扮,加上他清脆的聲音,著實不像個道士。起碼不像軼司臻所認為的那種道士。
而且…總覺得看起來有些眼熟。
蘇瑚同軼燁行完禮,也注意到了軼司臻,抬眸向他看過來,老道一笑,問:“想必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軼司臻,軼公子了?”
軼司臻抱拳,微微躬身,“軼司臻見過道長。”
蘇瑚好奇地將他上下打量,單手摩挲著下巴,眼神似狐狸般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