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妥協(1 / 3)

軼司臻替山越把頭發綁好,離開時手指有意無意擦過他耳後。

癢意瑟縮,山越閃躲了一下,複又覺察到軼司臻的手沿著衣理直下落至他腰間位置,心中異樣一頓,衣擺便被輕輕提起,腳踝出露。

軼司臻的目光淺淺,定在他發紅的扭傷之處,壓著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何時又扭傷了。”

雖未點明,但山越知道他的意思。輕“啊”了一聲,他不知為何突覺心虛,微挪著腳藏了藏,伸出手覆在軼司臻手上將衣擺放了回去。

“我…”

“還能什麼時候啊,著急找你的時候唄~”

上邪在前方將一截攔路的血藤打折,陰惻惻的飄來一句。

軼司臻雙眼一眯,山越好似被人告密般,目光與他一觸便像個受驚的兔子立刻躲開了。

白皙的臉頰總是掩不住他的絲毫慌張,軼司臻看著他發紅的臉,心好似漸漸被一片紅色包裹。

“便那般著急?”

聽到他問,山越稍愣,但很快點了點頭。對,很著急,扭傷腳踝也要趕快找到你的那般著急。

他如此想,卻沒有對軼司臻說。伸出手指勾住他的,山越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直把那雙寒星似的瞳眸占了滿,“我們說好的。”

手指輕晃,帶著軼司臻的手和他的手在空閑地晃蕩,來回不小心碰到了衣袍,小心翼翼窸窸窣窣的酥麻便會放大,順著他們衣服上的紋飾遍布四散。

“……”

軼司臻不得不信。

餘光也不爭氣地將這一幕不落下,上邪惡狠狠地向血藤撒氣,道:“你們兩個差不多夠了啊,我可是很記仇的,小心我報仇啊。”

山越眼珠一轉,“噗嗤”一抹笑意在嘴角放大。他踮起腳,靠近軼司臻耳畔,輕聲道:“上邪很奇怪吧,但他對我很好。”

“山越你嘟嘟囔囔說什麼呢,是不是學賀青山說我壞話,嗯?你可不能學那家夥忘恩負義啊…”

上邪像個話匣子,一放鬆下來就喜歡扯東扯西的碎碎念,他們早都習以為常了。山越不希望軼司臻討厭他的朋友們,便又道:“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很喜歡他,你也會喜歡他的。”

軼司臻:“……”

剛直起身的上邪,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己,顯露幾分不善、幾分考究,似乎要把自己捅穿。

咦,他下意識想發抖,回頭對著傻笑的山越嚷道:“胡說什麼呢,不熟!”

山越倒沒想他會這麼說,眉頭一皺便要解釋,被軼司臻捏了一下手指。

“…?…”

他的眼睛不明就裏地閃動,一臉呆相地看著軼司臻。

緩緩的,對麵人抬起另一隻手,用指腹輕輕擦過他的眼尾,低沉的嗓音似碎玉投珠,悅耳舒心,“我有你便好。”

不需要再喜歡別人。

山越:“……”

軼司臻這句話,冥冥中好像回答了自己很多疑惑,連他那句“隻要你一個信徒”,都回答了。

可以確定,他們兩人,從一開始便是雙向奔赴。

山越暖意襲身。

神與信仰著他的信徒,聽起來是如此天造地設。

如果賀青山也能這麼想就好了。念頭一出,山越更加堅定了要說服賀青山的想法,他將其餘手指覆上,與軼司臻十指相扣。

他一定要擁有軼司臻,成為有信徒的山神,堂堂正正證明自己。

轉頭,山越對上邪道:“上邪,我們要快點回山神廟。”

上邪抬抬下巴,“喏,已經來了。”

一連串清脆的鳥啼聲自山穀方向傳來,正是與賀青山過分親密被山越嫉妒過的山鳥。

一眨眼的時間,它便飛落在上邪手中,尖喙輕開,一粒種子掉落。

山越瞳孔微放,那是賀青山同他傳遞消息的方式。自從他通感之術修煉停滯不前開始,山鳥便一直充當他們二人之間的“信使”。

上邪讀了消息,將其消滅,臉色有些難看。

山越咯噔一下。

接著便聽上邪道:“賀青山在山神廟等我們。”

“他已經知道了。”

灌輸了足夠多神力的結界被打破的那一刻,賀青山作為施術者,沒有一絲偏差的感受到了。

他隻是不願意相信,不想承認,山越居然在不

知不覺中脫離了他的掌控,與山下凡人有了來往。

明明他一切都順著他,寵著他,想要他有一個好結果,自己又有什麼錯。

“你知道嗎…”他把手掌貼近古榕樹,目光沉沉的像在注視千年陪伴的老友,“我隻是想保護他。”

“還記得你離開那天對我說的嗎,”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分不清的身影,已經模糊到看不清五官。

“你魂消前,說不希望我像你一樣永遠困在這座山裏。”

“其實我…反倒覺得這座山是我唯一的歸處。”

“可山神不一樣。”

明明沒有風,古榕樹的葉子卻開始劇烈的鼓動,發出巨浪滔天的聲音震顫人的耳膜。

“你也這樣覺得嗎。”賀青山把藍色衣袖墊在手下,輕輕擦拭著古榕樹樹幹上的痕跡,“你終於明白我了。”

沉默。

他轉身,默默走到廟宇正對外的台階上,睨著眼神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著山越他們回來。

現在懂他又有什麼意義,要是一開始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也不至於魂飛魄散。

……

很快,那熟悉的腳步聲便響起來了。賀青山動了動耳朵,聽到三個人的聲音。

果然,是他最壞的預料。

……

山越本走在最前處,結果臨靠近山神廟時被上邪一把拉住換到了後麵。三人以上邪為首,依次出現在山神廟前,與等候多時的賀青山一一碰麵。

以防賀青山再出手傷害軼司臻,上邪在山越的祈求下畫了一道可以阻擋賀青山法術的符咒在軼司臻身上。

最壞的打算,便是改變不了賀青山的想法,山越痛哭一場,喝下忘記一切的忘憂香。

這樣做是沒錯的嗎,上邪也不知道,他隻清楚自己已經蹚進了一池塘渾水裏,不能獨善己身了。

開門見山,他把話語權掌握在手裏,“賀青山,想不想和我打個賭。”

賀青山斜瞪了他一眼,全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一看就還在氣頭上。

“……”

見上邪沒有得到回答,山越擔心地從軼司臻身後冒出頭瞅了一眼,又飛快地躲回去。

賀青山看見了他,壓抑著怒氣喊道:“山越!”

山越腳底打鼓,被他嚇得不敢做何反應,躲在軼司臻身後抓著衣袍的手用力到快要把指甲掐進去。

賀青山長眸一眯,眉頭皺的快要能擠死一隻蒼蠅,軼司臻那張臉,刺眼得不行,準確踩在他雷點上。

藏在背後的手張開,食指與中指並攏一彈,法術從他腿下向軼司臻疾馳而去。

耳邊帶起呼呼風聲,眼前突然出現一抹飛速閃來的光,山越心一沉,下意識邁步想把軼司臻護在身後,卻被意料到的軼司臻伸手拽住。

來得很快,“叮”的一下,隻見藍色的光撞在一層淡金色光圈上,消散無影。

上邪收勢,笑道:“青山,怎麼還搞偷襲呢。”

賀青山:“上邪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上邪作吃驚狀,故意裝傻問,“多管閑事,什麼閑事?誰說我是多管閑事了,我可是在爭取山越和我一起去冥界玩的機會呢。”

山越一愣,心想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了。他看了看軼司臻,又看了看一臉僵硬的賀青山,有話堵在心口。

賀青山:“你都說了!?”

“是啊…”上邪向前一步,攤開雙手看著他,純良的眼神被縝密複雜取而代之,“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

“青山,我們單獨聊聊吧。”

“作為、你的同謀。”

上邪知道賀青山在這件事情裏的軟肋。隻有山越還傻乎乎的被騙,而他不一樣,他是有籌碼的。

這幾句話一說,唯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所謂臭味相投,此刻用來描述他們,雖然不恰當,但也想不出好的詞來了。

山越看到賀青山的表情變了。那是略帶震驚…與害怕什麼敗露的表情,他心腔刺痛,抓住了軼司臻的手。

軼司臻回握。

“青山,我們進去說吧。”,“你難道不在乎山越一丁點的想法嗎。”

“……”

其實從他誕生的那天起,賀青山對他就很好,他是自己睜開眼化成神看到的第一個人。山越想知道賀青山還會不會在乎他的想法。

他把手悄悄抽出來,不動聲色地將期盼融進看向賀青山的眼睛裏。

那雙木訥的眼睛,似乎在掙紮隱忍著,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