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萬千頃望不盡的蕭瑟昏枯之地,黑霧紅煙充縈,天與地的顏色幾乎無二不同。
站在個地勢高的地方前後左右來回眺去,具是不著邊際。讓人分不清方向不說,隻覺得身處烏鴉抱團、蟒蛇銜尾的巨大迷宮裏。
依上邪所言,此處還未算深入冥城腹地,故而不見冥界生息煙火。風景雖寥寥無幾,但又遍布著些引魂渡魄的銅鑼鈴鐺,敲打之聲實令人壓抑。
山越本一直擔心軼司臻的狀態,但眼下瞧他還能不分場合地說出這些哄人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羞還是該放心了。
他推了推,壓低聲音回答:“你切要胡說,我著白色…與這亡魂鬼怪都快融入一起去了…又怎會叫你迫不及待。”
“要我給你看嗎。”
軼司臻說罷,便抬起了手。
山越以為他要做那些事,在冥界就不說了,還是人家的會客大殿外麵,當即心中一驚,伸手去拉軼司臻,“你不要亂來…”
卻不料軼司臻順勢而為,抓住山越伸過來的手,徑直引到了他的胸膛上。
左邊那處,心髒安放之地,正有熱烈且極速的心跳聲穩穩響動著。隔著衣袍血肉,山越好像把軼司臻的心攥在手裏了。
他呆了呆:“軼司臻…,心跳好快…”
抓著他手腕的手緩緩收緊。上次撫摸時怎麼未感受到如此炙烤指尖的溫度呢…
把軼司臻的心緊貼在手掌裏,他的跳動是因為戀慕自己,迫不及待也是因為自己。
“山越…”,軼司臻緩緩啟唇,老生常談,但山越愛聽,“我這顆心,是你的。”
“隻想聽你的哼吟,想摸你,想抱你。”
“可…我們不是說好了去三途河畔嗎。”
山越眨了眨眼,軼司臻的話讓他心動萬分,他也想抱軼司臻,但三途河畔他也想去。
“不能等等嗎軼司臻。之後…我都答應你。”
軼司臻失笑,唇角微勾,輕柔地像撫摸一件稀世珍寶般,“我並非沒有輕重之人啊。”
“此刻,我們先去你想去的,如何。”
“謝謝你,軼司臻。”山越笑意泛濫,虔誠地捧起他的雙手放到唇邊,低念道,“我最、最喜歡你。”
……
回房間放好蛇香,山越與軼司臻兩人便一同去往了三途河畔。使者帶他們來冥界時,急著趕路,霧蒙蒙一片似透非透都沒看清楚。
大道荒蕪,腳下的路雖然平坦,但挨不過四周蕭瑟,像極了人間的荒郊野外、孤墳場地,偶爾還有幾縷遊蕩的精魂前來調耍他們以此取樂。
上邪給的令牌,恰到好處的發揮了作用。
剛借著令牌的威壓趕跑一個小鬼,山越還沒來得及同軼司臻說兩句話,眼前又突然閃現一抹鬼魂。
茫茫白影,清冷的隻能看到它的一雙僵硬眼睛。
山越愣了一瞬,以為又是來向他們二人找茬的,主事令牌正要出手,卻聽鬼魂虛虛冷冷地開口,“請問…三途河怎麼走。”
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奇。居然會有鬼魂問路,實屬想不到。
山越清清嗓子,道:“你也要去三途河嗎。”
那鬼魂木訥著,全然一副沒有聽到山越聲音的模樣,又問:“三途河怎麼走…”
“三途河…在前麵…你也要去嗎?”
那鬼魂依舊隻重複一句:“三途河怎麼走。”
奇怪。山越轉頭去看軼司臻,用眼神詢問他該要如何處理。但軼司臻看起來有些發呆,隻盯著眼前的鬼魂眼睛看。
鬼魂還在問:“三途河怎麼走…三途河怎麼走…三途河怎麼走…”
一遍一遍,似木魚敲打,讓人腦仁生疼。他們…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軼司臻…”,山越伸手牽住他的袖子,拽了拽,側身靠近低聲道,“我們要不走吧,總覺得這…有點奇怪。”
“……”
軼司臻卻沒有反應,山越一愣,抬頭去看。驚見軼司臻僵在原地,一雙眸子瞪得極大,眼仁透紅,泛著不可置信的水霧。
“軼…司臻?”,“你怎麼了?”
詢問剛落,眼前的鬼魂突然暴厲起來,淒聲尖叫:“啊——嗬嗬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