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間。“殿下,宋大人來了。”小月稟報道。
“阿識!”堯棠抬眼,大紅色的朝服襯得來人麵如冠玉、目若朗星,好看極了。
由著宋識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又聽他問道:“今天可想出宮去?陛下為了招待月遲國使團,特地在東街口搭了武士擂台。讓我施澤與月遲的武士們較量一番。”
堯棠搖頭,將人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他對麵。雙手托著下巴,認真問道:“我如果不是凡人,阿識可還喜歡我?”
“自然。你什麼樣子,我都是喜歡的。”宋識見她神色認真,蹙眉,疑惑看著她。抬手貼了貼她額後,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笑道:“這是問的什麼話?”
果然,堯棠暗道,他果然以為自己不正常。
阿識現在隻是個凡人,到底要怎麼和他說,他才不會覺得自己是發瘋了。
宋識看她皺眉,又坐立不安的樣子十分奇怪。“殿下今天…可是有什麼心事?”
堯棠看著他欲言又止,心想:不然便算了,萬一自己真的被當作燒壞了腦子…不和他說也沒關係,反正自己都記了下了。
起身,話鋒一轉,眉開眼笑道:“阿識,我們出宮去看熱鬧吧。”
宋識拉住她的衣袖,稍一用力,便將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裏。“你分明是有話對我說,怎麼又咽回去了?”
堯棠不防,坐在他腿上,被他抱了個滿懷。索性抬手,雙臂攬住了他的脖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安安穩穩在他懷裏窩著。
“那我問你,如果我不是凡人,你可會怕我?”聞到宋識身上帶著清泉般泠冽甘爽的淡淡氣味,又往他懷裏蹭了蹭。
這椅子本就窄,坐了兩個人,宋識覺得她說話時的溫熱香甜氣息熏得自己耳尖發熱。鬆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輕咳一聲,正色道:“是臣唐突了,殿下下來吧。”
“不要。”堯棠自然是看見了他紅的似要滴血的耳垂,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收緊了雙臂,貼的愈發近。望進他的眼裏,吐氣如蘭道:“阿識害羞了?”著實是個貫會勾引人的妖精。
宋識看著她膚如凝脂,唇不點而赤若嬌花。身後軒窗透進來的上午陽光,落到她的睫毛上,像是精靈起舞。“嗬嗬。”宋識突然笑出聲來,堯棠都感受到了他胸腔愉悅的震動。
“你笑什…”她話還沒說完,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雙唇相貼,傳來柔軟的觸感。
蜻蜓點水一吻,輕的不過轉瞬即逝。
“說吧,你是哪裏來的妖精?”宋識手指輕輕擦了擦她的嘴角,含笑問道。
堯棠被他這一番動作鬧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如在雲霧中。“我…我其實是神女。”
“嗯…”宋識嗓音沉沉的,看著她。“你接下來可是要說,與我是前世注定的良緣。”
堯棠看著他全然未將自己的話當真的樣子,足尖輕點,從他懷裏跳下來。從書桌抽屜裏拿出她寫好的神女誌,放到他手裏。“你看吧!這都是真的哦。”
宋識翻開書冊,細細讀來。
一柱香過去,宋識合上書。皺眉問道:“這故事裏…你與我為何不得善果?”
堯棠怕他擔心,著意在書中隱去了關於宋識替她擋箭的那段,改寫成自己韶華早逝,於病中香消玉殞,宋識也鬱鬱而終。
“不要亂說!哪裏有不得善果!”堯棠趕緊捂住他的嘴,說:“我回到神界之中尋你魂魄千年不得,如今通過乾坤鏡穿越到這裏找到你,這一世定是善果!”
宋識本以為是她同自己玩笑,閑來無事寫的話本子。如今看她神色鄭重,便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堯棠抬起手來,一股靈力自指尖而出,在窗台上的枯枝煥然新生,開出朵朵帶著清香的小花。
宋識忽然起身,走到她近前。擁住她鄭重道:“我如今雖是凡人,但此生便是拚了命去,也要與你功德圓滿、善始善終!”
堯棠怔住,她預先設想過許多種宋識得知真相後的場景,甚至都想好了宋識若是避她如蛇蠍,她便再將他追回來。
並非她不相信宋識的情意,隻是凡世中人,對鬼神之說向來忌諱甚多。
可如今…她抬手回抱,安撫道:“這一世,定會圓圓滿滿的。”
宋識坐回桌前,又拿起書冊,翻到堯棠編寫的,在婚前病逝的那段。執筆在紙上記下,鳳沉三十六年春。
“如今已是鳳沉三十五年秋,距你記的…病逝之時,不過數月。”抬頭,目光灼灼看向她。“你可願…春節前便嫁與我為妻,或許能避開這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