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頭閑逛了一陣,挑了間規模比較小的網吧走了進去。已經很多年沒進過網吧了,裏麵的裝潢對我來說已經比較陌生。雖然檔次提高了不少,但是顧客基本還是沒變,大部分還是熱衷聊天的女生和沉迷遊戲的男生。唯一不同的是聊天的內容遠比當年熱辣,遊戲的畫麵遠比當年勁爆。登記完身份證,我挑了個角落坐下,登上了我的QQ。
熊貓的頭像在屏幕上一閃一閃,這家夥沒有不在線的時候,就算睡了QQ也依然掛在網上。哦,對了,還有他的MSN、YY、IS等等一係列即時通信工具。
我點了熊貓的頭像,“二貨!”
熊貓很快就回複了,“你妹!”
“幹什麼呢,這麼晚還不睡?”
“看成人漫畫呢,嘿嘿。”
“瞧你那點出息,你就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嗎?”
“我現在就在努力做有意義的事啊,繁衍下一代對人類來說是最有意義的事了。”
“你在C市有沒有泡到妹子?都說C市妹子很熱情來著……”
“扯淡,我是來查案的,哪有心思泡妞啊。你繼續視頻吧,我加個人傳東西。”
103×××549,我查找到了這個號碼,昵稱顯示:soulmate,頭像是一隻黑貓。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在線。真是太好不過了,我原本打算如果她不在線,直接給她發送離線文件,這下省了不少事。加了她,不到幾秒鍾,右下角的小喇叭就晃動起來。
“你好。我是徐川。”我飛快地輸入。
“錄音。”
“……也不寒暄下?”
“少廢話,錄音。”
“嗯,等下就傳給你。你最好離林海建遠一點,他已經瘋了,很可能想把你抓回去再來一遍藍火教的重生儀式。”
“不勞你費心,錄音。”
“成,成。你要什麼格式的?AVI?MPG?我好給你轉換,格式不對的話……”
“你到底有完沒完!不傳我就下了!”
我手忙腳亂地把錄音筆插到USB接口上,點下了文件傳輸。看著文件傳輸的進度條,猶豫了再三,我還是在屏幕上打下了這些字:“七年前我是在這裏逗留了一天,但是我已經忘了是不是張寒死亡的那一天,更不記得自己在不在現場。案子查到現在,我對你姐姐張寒的死也毫無印象,你怎麼會懷疑我是凶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黑貓沉默了十幾秒鍾,終於晃動起來,“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不是吧,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說懷疑我是凶手嗎?還拿圓珠筆刺傷了我。”
“嗯……我那樣做,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力。”
“嗬嗬,這麼說,我跟你姐姐的死無關了?”
“其實,我姐姐的死還是跟你有關的,甚至可以說是她死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這麼說?”
“有時候,一個絕望的人,連一根稻草的壓力都承受不起。”
“你是指……”
“自己想吧,如果有必要,我幫你想起來。”
“你幫我?”
“是的,催眠。”
文件傳輸完畢,張璿毫無預兆地下線了,連個再見都沒有說。
我仰靠著座椅,看著黑色的天花板發呆。催眠啊……莫名其妙的,我想起了那句話:如果通過人為引導,讓本我取代自我,以潛意識的形式存在,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拿了瓶鹽汽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麵前攤了遝過時了好幾天的報紙。這家酒店的休息區比較小,隻有百十平方米的樣子,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慵懶地靠在藤椅上。在我所處的位置,透過雕花的屏風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廳中的服務台,而服務台卻看不清我這裏,是個蠻隱蔽的觀察位置。休息區的服務生是個二十多歲的圓臉女孩,一頭栗色的短發,身上的製服裁剪合體,剛好襯出了她姣好的身段。這兩天,我從她那裏已經買了好幾瓶鹽汽水。或許是我身上的書卷氣比較濃,每次搭話都顯得彬彬有禮,她對我並不怎麼反感。
喝完一瓶鹽汽水,我等的人還沒來,隻好站起身到吧台又要了一瓶。
服務生笑道:“總是喝碳酸飲料對身體不好啊,要不要嚐試下別的?”
我擺擺手,“不啦,就是喜歡這個味。人這一輩子嘛,難得找到個對味的東西,一旦找到了就要珍惜。”
“就算有害也要珍惜?”服務生抿嘴笑。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人生本來苦短,如果還不能率性而活,豈不是很無聊?”
服務生咯咯笑道:“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整天裝得文縐縐的,累不累啊?”
我攤攤手,“怎麼會累呢?本性如此。”
“但是你這樣,跟你一起相處的人會覺得很累的。女生嘛,總喜歡能自自然然地生活,沒人喜歡整天繃起神經去配合自己的男朋友。你看你女朋友就不跟你一起住了吧,是不是吵架了……”
“女朋友?我沒女朋友啊……”
“都一起住了一晚上還不叫女朋友,你可真放得開。”服務生撇嘴,臉上露出“想不到你也是那種人”的表情。
我無言以對,難道這個小姑娘從我入住酒店第一晚就開始注意我了?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正在琢磨著要如何解釋的時候,栗色頭發的小姑娘繼續道:“你女朋友跟你一樣,也是怪怪的。你知道嗎?她拜托我們監視你呢。”
“嗯?”我皺起眉頭。
服務生身體前傾,小聲道:“你別生氣啊,也別告訴她。她給了我們五百塊錢的小費,哦,還有另一個在這裏值班的姐妹,說隻要你出門就要打電話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