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我問。
“他大大嘲笑了我一通,並把我趕出了他的辦公室。”李峰臉上浮現出失落的表情,“換作是我,我大概也會那樣做。誰會把一個滿口大話的毛頭小子放在心上?更糟糕的是,林海建很可能跟張寒說了什麼,從那以後,張寒開始慢慢地疏遠我。”
“而我的父親,也覺察到了我的異樣,他覺得我丟盡了他的臉。我們之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我的父親威脅我,如果我再和張寒糾纏不清,就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我收拾了一些東西,去找張寒。我那時覺得,真正的愛情是不可抗拒的,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愛,我要她放棄一切,跟我私奔。你知道她對我說什麼?她說我們不適合,還說一直把我當弟弟看待。什麼叫不適合?隻不過我沒錢罷了,沒錢讓她過富裕的生活罷了。虛偽的女人!我為了她願意放棄一切,放棄我的前途,放棄我的家庭,而她卻對我說我們不適合!”
李峰看著我半晌,像是下定了決心道:“我恨她,但我更愛她。我決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去向她表明一切。隻要她願意跟我走,不管她要多少錢,我都可以努力去掙。於是那天晚上,我約她出來談談。我不想去她住的地方,一方麵是因為林海建有鑰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去,如果給他撞見我跟張寒在一起,總有點說不清楚的感覺;另一方麵,就是因為她的妹妹張璿。”
“張璿?”又一次在當事人口中聽到了張璿的名字,讓我精神一振,“關於張璿,有什麼情況?”
李峰苦笑,“那孩子太聰明、太世故、太圓滑了,完全不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有時候我覺得,她考慮問題甚至比我還要周全和透徹……”
“等等,你是說,張璿在張寒死之前,就已經表現出了超人的智商?”
“對啊,怎麼了?”李峰疑惑地看著我。
“沒事,你繼續說。”和林海建所說的完全相反。如果林海建沒有撒謊的話,張璿在不同的人麵前截然不同的表現,正好說明了她的心智是相當的成熟複雜。
“我在約她的地方,一直等到了打烊,她都沒有來,打手機也不接。我索性開車去了她住的地方。我在樓下轉了一圈,林海建的車不在,而她房間的燈亮著,於是我就上了樓。出乎我的意料,張寒不在家,隻有張璿在。我問張寒去了哪裏,張璿說可能和林海建一起出去玩了。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
我搖了搖頭,這位同學的醋吃得有點太離譜,我無法體會到他的心情。
“憤怒、絕望、頹唐、後悔……我失魂落魄地下了樓,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張寒!她獨自一人走在街頭,看起來踉踉蹌蹌,像喝了不少酒的樣子。一見到她,我什麼氣全都沒了。我覺得她很可能是苦於選擇我還是林海建,跑出去借酒消愁。本來我想把她扶上車,帶她回家,但是又怕被別人看到,影響我們的私奔。於是,我把車速放到最慢,跟在了她後麵,一直送她到樓下。”
“她好像喝得有點多了,在樓梯口試了幾次,一直跨不上台階,後來索性坐在了台階上。我在車裏等了一會兒,下車,什麼也沒說,坐到了她的身邊。”李峰的眼神迷離起來,仿佛已經沉浸在回憶之中,“她還認得出是我,她輕聲喊著我的名字,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開始是小聲地抽泣,後來變成無法克製的大哭。我把她扶起來,扶進車裏,帶她走進了最近的一家旅館。”
“旅館?”我脫口問道。
李峰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細節部分如果你覺得難為情,可以不說,反正大家都懂的。”雖然我覺得無所謂,但是這段錄音還要傳給張璿的,讓一個未婚女子聽別的男人講如何跟她的姐姐發生關係,不是那麼妥當。
“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那麼做的。”李峰看著我,眼神閃爍。
我並不想對此表態,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改變了下坐姿,開口卻又閉口,似乎是在考慮措辭,“那種感覺非常美妙,就像你一直在奢求一樣遙不可及的東西,但是忽然之間不費力氣就得手了。狂喜、興奮、激動、緊張,還有點害怕。那天我到淩晨三四點才睡。我醒來的時候,張寒已經不見了。我知道我們做了什麼,她當然也知道。我原本想等著她質問我、嗬斥我、怒罵我,但是她卻什麼也沒做就悄悄地走了。我坐在床上,抱著頭想了很久,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鼓起勇氣,撥了她的電話,卻是關機。於是我決定,等她心情平靜了之後,再去找她。如果能說服她跟我一起私奔,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想不到,那竟然是我最後一次見她。”李峰的嘴角微微顫抖,“隔天她就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張寒發生關係分開後的第二天,她就死了?”
李峰點了點頭,補充道:“我有不在場證明,她死的時候,我跟朋友一起在KTV,至少有六七個人都能證明,警察已經調查過。”
“那林海建呢?據說他也有不在場證明?”
“是的,據說案發那天他宴請了一個外地客商,然後跟那個客商一同在酒店裏下榻。警察說酒店的監控錄像裏顯示,在案發期間林海建沒有出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