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璿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我又沒說她一定是凶手,隻不過提醒你注意一下,用得著這麼緊張嗎?或許是她暗戀你,才跟蹤你的。”
“那怎麼可能?”我訕笑著撓撓腦袋。
張璿白了我一眼,轉換話題道:“總之你自己小心。再回來說我姐姐,她死前的精神狀況,你已經從李峰和林海建那裏知道了。那幾天她一直神情恍惚,好像有什麼心事。平時她如果有什麼不開心,她都會對我說,畢竟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是,那次無論我問她什麼,她都不肯說。”
“應該是糾纏在李峰和林海建的感情之間吧,她在苦惱到底選擇誰。”我揣摩著回應。
“李峰?”張璿的嘴角微微翹起,“我姐姐從沒有喜歡過他,甚至可以說非常討厭他。隻不過因為他父親當時官居高位,我姐姐才一直沒跟他撕破臉皮。我姐姐之所以徘徊不定,心情低落,是因為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怎麼李峰和林海建都沒有提起?而且好像警方也不知道。”
“別說他們,就連我也不知道是誰。我是偷看她的日記,才知道還有另一個人。我姐姐很喜歡這個人,她在日記裏叫他笨笨。關於這個人,我姐姐一句也沒跟別人提起過,就連日記裏也寫得不多。最多是今天又見笨笨了,他執著認真的樣子很好笑之類的。”
“日記……警方沒有看日記嗎?”
“警方沒有找到。我向警方說過姐姐的日記本,但他們翻遍了整個屋子,卻沒有發現那本日記。”
張璿拾起腳邊的空啤酒罐,用力丟到江中,“我斷斷續續查了幾年,卻查不出這個人。經過這幾年,我也知道,我在邏輯推理這方麵沒有什麼天賦。好在現在把你牽扯到了這件案子裏,讓我有了繼續追查下去的動力。”
“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我苦笑道,“這案子比起午夜拔頭人那案子還複雜些。線索太少,而且突破口是七年前的一起舊案,查起來難度很大。”
“不管怎麼說,我對你的進度還是很滿意的。”張璿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子,“如果你能查到凶手的話,我有一個要求。”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破了雲層的阻礙,高高地懸掛在江麵之上。我也站起身,望著夜色中張璿的背影,說道:“不通知警方,先通知你?”
“是的。”
“給我一個理由。”
“贖罪。如果你對七年前的所作所為有所愧疚的話。”
我沉默了一會兒,“張璿,雙手沾滿仇人鮮血的感覺,並不一定好。”
張璿越走越遠,“這種感覺,總要自己去體會。等我雙手沾滿鮮血之時,我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我會很樂意跟你分享。”
踏進酒店房間,我就覺得氣氛有點怪異。
穆易坐在床頭,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麵前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蒂。徐佳抱著胳膊站在床邊,低頭不知在想著什麼。桌子上一台筆記本電腦靜靜地躺著。
聽到開門聲,兩人一起抬頭。徐佳快步向我走來,問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揉揉鼻子,“看完現場,我看時間還早,就去了一個老朋友那裏,怎麼了?”
徐佳臉上滿是狐疑的表情,“老朋友?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打你手機怎麼不接,還關機?”
“哦,手機沒電了。”
“是嗎?”她冷笑道,“拿來!”
“什麼東西?”
“你的手機,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沒電了。”
“你神經啊,我在朋友家又充了會兒電。怎麼回事啊,怎麼神經兮兮的?”我裝作不滿的樣子反擊。
徐佳哼了一聲還要問話,穆易插了一句道:“怎麼樣,在李峰那裏發現了什麼?”
“沒,爆炸現場這種地方,我沒有相關的專業知識,還是老老實實等消防隊的檢驗報告吧。”我搪塞道。
“那你看看這個。”穆易指向筆記本電腦,眼中布滿血絲。
“什麼?那優盤告訴我們誰是凶手了嗎?”我邊說邊走向桌子,隻掃了一眼,心情立刻凝重起來。屏幕上顯現的是一張照片,一張翻開的日記本的照片,上麵寫滿了娟秀的小字。該不會……這麼巧吧?
我拉開凳子,站著俯身看上麵的字跡。
一月十七日,晴。今天李峰又來了,真是討厭死了。這人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委婉地拒絕過他幾次了,他到底是臉皮太厚還是感覺太遲鈍?要不是他爸爸在那個位置上,林總又交代說不要得罪他,早跟他翻臉了。講葷笑話,說黃段子,暗示來暗示去的,有什麼意思?這樣的男人真是惡心人!
這張照片看完了。我扭頭去看穆易,他點了點頭。徐佳提醒道:“還有不少。”
移動鼠標,用縮略圖形式查看優盤內的所有文件,足足幾十張的照片,看樣子全是日記照片。
“張寒的?”意外的驚喜讓我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是的。”穆易道,“當年辦案的時候,曾經聽她妹妹說有這樣一本日記,但我們沒有找到。沒想到這本日記上有這麼重要的線索。如果早點看到這本日記,我們也不至於一直往錯誤的方向查了。”
“重要的線索?”我疑惑地問。
“你先看完吧。”徐佳用手指頂了下眼鏡,“不看日記,一兩句話是說不清的。”
一月十九日,陰。小璿這孩子這幾天情緒都不怎麼高,問她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是不是又在學校被欺負了?如果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我一定要找那些孩子的父母好好說說。憑什麼啊,就因為我是林總的情人嗎?有什麼刻薄的話衝我說啊,跟小孩子過不去算什麼?虛偽!卑鄙!等下帶小璿去吃火鍋,一定要讓她開心起來,不能因為這個耽誤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