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溫度極低,夜幕籠罩,兩人靠得近,感官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溫而濕的氣息噴灑在對方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曖昧。
又顯得對峙分明。
江子聲的目光懶洋洋地、緩緩地掠過她的臉,一寸一寸,分明不帶任何侵略性,甚至有點兒漫不經心的意味,林杳卻破天荒地感到有些懵。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視線才重新對上她的眼睛。
林杳聽見他冷冷的聲音。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少做點不切實際的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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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拜這句話所賜,這一晚,林杳還真做了個“不切實際”的夢。
鬧鍾響起的時候,夢裏那個喪屍正瘋狂追趕著她,林杳一邊跑,邊隨手抓東西往後扔,企圖靠一些輕飄飄的鍋碗瓢盆砸死它,無果。
眼看著就快要被追上——
林杳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來,困意全無,一身冷汗。
什麼玩意兒啊。
腦子裏浮現出那張死白死白的喪屍臉,林杳不自覺地感到好笑。
多大的仇啊。
至於到夢裏來追殺她?
放空了會思緒,林杳翻身下床,去浴室洗漱。
才剛走到洗手間,她腳步一頓,忽然想起了件事。
——那個下幾百萬大訂單的客戶好像說過,今天會叫人過來看一眼工作室。
都說搞藝術的作風狂野不羈,比較不修邊幅。服裝設計師這一職業也算半個藝術家,對於這一點,林杳深以為然,並和他們共通。
有時候靈感來了,畫起設計稿來廢寢忘食,再或者靈感枯竭,卻還得硬著頭皮趕定製訂單,心情煩躁,廢稿一扔就是一地。
所以,哪怕每隔一天就會有阿姨上門打掃,工作室依然亂得不行。
“”
林杳沉默了片刻,轉身折回臥室,拿上手機,給助理發了條信息:【你到工作室了沒?如果到了的話,辛苦你收拾一下地上的廢紙。】
助理回複得很快。
林杳剛把手機放到洗手台上,拿起電動牙刷,就聽見兩聲震動。
她解鎖掃了一眼。
【助理:嗯嗯,好的杳姐,沒問題。】
【助理:是前兩天那位大客戶的朋友等會要來參觀工作室嘛?】
林杳沒急著回消息,擠了一小坨牙膏到軟毛上,旋上蓋子,把牙刷調整好檔位塞進嘴裏,這才重新撈過手機。隨意地在屏幕上敲了個字發送:【對。】
助理幹勁十足:【好!!!我保證讓工作室變得幹幹淨淨!煥然一新!】
這詞語用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工作室的環境有多髒亂差。林杳失笑:【煥然一新不至於,能看得過去就行了。】
助理回:【好的!】
洗漱完,林杳坐在鏡子前化了個淡妝,換好衣服,從架子上拿了件呢子大衣套上。用手機約了個車,她拎著鏈條包出門。
臨走之前,又偏頭看了一眼旁邊。
——那扇門正緊閉著,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
還沒醒?
林杳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走到電梯處。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好像這麼久過去了,每次她上下班出門,都沒有碰見過江子聲哪怕一次。
這也太不巧了。
總覺得這人是故意在躲著她。
到工作室已經九點多。
工作室一共兩層,一樓是展覽區和接待區,中央放了一張長方桌。這裏平時沒什麼人來,一般都用來呆在這兒畫設計圖。
拎著剛買的早餐,林杳就近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助理這時候從樓梯上走下來。
聽到腳步聲,林杳咬著豆漿吸管,扭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其中一袋小籠包,說:“吃早餐沒?沒吃的話吃點兒吧。”
“我吃過了。”助理是個小姑娘,大學剛畢業不久,長得很可愛,聲音也很甜,“謝謝杳姐。”
林杳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打掃得很幹淨,辛苦你了哈,這個月給你加工資。”
“謝謝杳姐!”助理眼睛立馬亮了。
林杳笑得不行。
吃完早餐,又畫了一會兒設計圖,直到中午,那個客戶口中的人還是沒來。
工作室規模其實並不大,一共也就十幾個員工,都是些年輕人。
見吃午飯的點到了,林杳仔細地收好圖紙,想了想,走到辦公區,拍了兩下掌說:“走吧,下班了,吃飯去,今兒我請客。”
眾人一陣歡呼。
附近有挺多餐館,但因為這時間正是飯點,一行人找了四五家店,終於在一家湘菜館找到空位。
點完菜,包廂裏很熱鬧。
林杳從來沒端過老板架子,和大家的相處向來輕鬆又融洽。閑聊的閑聊,玩手機的玩手機。
有人起身,問了句:“我去買可樂,你們想喝什麼?我一起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