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盡管茉莉也並不情願,但組織依然派波本來為她做最後的資格審核。波本是考官,而她是既沒有發言權更遑論拒絕權的卑微考生。
對此,茉莉也非但沒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自己備受重視,反而覺得全身直冒冷汗。
波本威士忌雖然還不到二十九歲,但已經身處組織高層,算得上是資深幹部了,平時小打小鬧的任務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出馬,一旦需要他登場,就代表著即將發生非同尋常的重要事件,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那種程度。像考核組織新人這樣的小事,明顯就不該由他接手,何況他還隻負責茉莉也一個人的考核。
太反常了。
茉莉也神經緊繃了好幾天。
不到最後關頭,茉莉也不想自己嚇唬自己,但情況似乎確實不容樂觀。不管怎麼說,臥底搜查行動還是要繼續堅持下去,所以她再三自我勉勵了一番,並暫時切斷與筱原的聯係。
同時,茉莉也開始重點搜集與波本相關的更多情報。
可惜波本是個神秘主義者,組織裏沒有多少人了解他,而與他相熟的那幾位,除了貝爾摩德,剩下的都是茉莉也不認識更惹不起的大人物。若要她壯起膽子去找貝爾摩德打探消息,那也不現實,因為最初負責為兩人牽線的就是看戲成癮的貝爾摩德。
茉莉也甚至懷疑上層派遣波本的決定也是貝爾摩德故意促成的。
——事情稍微有點棘手。
與波本的第二次見麵,還在那家地下酒吧。
波本一人獨霸吧台,其餘人遠遠地躲開他,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茉莉也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幾經斟酌,才遲疑地選擇了一個進退皆可的位置站定,然後在波本曖昧的眼神示意下,沉默著拿起他手邊印有“bourbon”字樣的酒瓶為他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咕咚咕咚”緩緩注入加了冰塊的酒杯,烤堅果和穀類的芬芳登時四散開來。
茉莉也有些想發抖,因為波本正注視著她。
與波本打交道可以說是茉莉也潛入搜查以來從未有過的糟糕經驗。不知為何,她對波本有種天然的抵觸心理。
她力圖鎮定,慢慢放下酒瓶,瓶底與吧台接觸時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波本換了個坐姿,挑起一抹怎麼看怎麼邪惡的笑容:“瑪莉亞?”
茉莉也深呼吸:“……是,波本先生。”
“你很緊張?”波本執起酒杯,輕啜著杯中的加冰威士忌,視線越過杯沿,根本無法從她身上離開,“要不要喝點什麼,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不用了,謝謝您。”
茉莉也不想喝酒。天知道在這樣的酒吧裏,喝下可能會被這個危險男人加了料的酒之後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
波本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饒有興味地笑了:“哦?你怕我?”
看她的表現,簡直像碰上天敵的小兔子,謹慎又小心地伸出鼻子四處嗅著有沒有危險,哪裏還有傳說中處理叛徒時毫不心慈手軟的冷美人模樣。
——高冷形象崩塌了哦,小可愛。
波本心情愉悅地想著。
被他這樣死死盯住,茉莉也如鯁在喉,隻好試著找個正經話題:“請問,波本先生,我的任務是……”
“安室透。”
“啊?”茉莉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波本耐心重複了一遍:“安室透,我的名字。”
“好的。那麼,請問安室先生……”
結果再次被某人打斷:“透。”
茉莉也懷疑人生,當然更懷疑自己的耳朵:“……安室先生?”什麼意思?
波本——或者說安室透——輕浮地挑起她的下巴:“叫我的名字。”
茉莉也偏頭躲開他帶著些許涼氣的手指,罕見地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隻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於理不合。”
波本輕哼:“哪裏不合?讓你叫就叫,乖乖聽話。”
茉莉也忍氣吞聲:“……透先生。”
“把敬語去掉。”
“……透。”
波本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他旁若無人地靠近茉莉也,一手將她耳邊垂落的短發別到耳後,一手輕輕拂過她的麵頰,指尖停留在她的脖頸上,俯身,別有深意地笑著朝她耳朵裏吹了一口氣:“我很中意你啊,瑪莉亞。來,仔細想想,你該用什麼辦法留住我,讓我心甘情願地幫你得到你渴望的東西?”
波本酒濃濃的芳香襲來,溫熱的氣息灌進耳道,低沉而充滿誘惑的磁性嗓音衝擊著茉莉也的耳膜:“比如——和·我·上·床?”